在伯纱的眼神下,罗切斯特勉强吃了一些,又喝了汤,就又躺回了床上。
这时伯纱已经打了几个哈欠,她看了看罗切斯特,正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毫无睡意。
于是微笑着来到床边,给他理了理被子,催促道:“睡一会吧,爱德华,这样好的快一些。”
他心里十分明白想睡的是谁,顿时纠结起来。
看见她脸上清晰的疲惫,他还是听从了她,微微闭眼。
和预料中的一样,在他闭眼没多久,他就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仆人的关门声。
他轻轻换了个姿势,面朝着旁边的卧室,此时她就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好像被昨天的暴雨带走了最后一丝冷空气,春天渐渐来临。
因为主人受伤,桑菲尔德十分安静,仆人们在岗位上随时等候吩咐。
约翰负责照顾主人,自然更加忙碌。
他从莉娅手里端过早餐,回身的时候,就看见主人看着门口,好像在期待什么。
不过约翰是一个老实的仆人,不善言辞,并没有主动询问。
伺候主人用过早餐,看见他重新闭目养神,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更加明媚,将窗帘照得发光。
罗切斯特终于开口:“约翰,把窗帘打开,让阳光进来。”
“是,主人。”约翰立即执行了命令,让阳光照进了房间的地毯。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罗切斯特躺在床上,又换了一个姿势,约翰立即抬头去看。
不过罗切斯特顾不上仆人,他不时看向房门,期待那里什么时候会再次打开。
他知道一定会打开的,伯纱为了扮演她的好妻子角色,一定会来探望他,带着一大群仆人,来见证她的表演。
脚步声临近了,他立刻打起精神,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房门很快打开了,清冷的空气进入室内,罗切斯特眼神一暗,是仆人。
莉娅将新鲜的水送进来,就又出去了。
“先生,请问要喝水吗?”约翰恭敬地问。
“喝点吧。”罗切斯特无精打采地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却被呛到了。
“咳咳咳。”痛苦的咳嗽声响起,罗切斯特脸色发白。
“牵扯到伤口了吗,先生?”约翰赶紧给他顺气。
“不用了。”他有些厌烦地推开仆人的手,眼神在空气中游移着,仿佛无意地问道,“其他人呢?法尔克斯在哪里?”
“先生,法尔克斯正在吩咐午餐呢,要叫她吗?”约翰说着作势要拉铃。
“不用了。”罗切斯特皱眉阻止,然后又问,“其他人呢?”
然后他眼神在附近的殷桃木桌案上停留,仿佛漫不经心地接着问:“夫人呢?”
等待的时间无限拉长。
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听见约翰说:
“夫人?哦,她出门去了。”
空气变得十分稀薄,他几乎窒息般都转头,质问:“出门?”
约翰被他恶狠狠的眼神吓到,瞬间低下头:“是的,先生,夫人的确出门去了。据法尔克斯太太说,她是去镇上了,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呢。”
“是吗?”罗切斯特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挥手让仆人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了,此刻的房间如同一口阴暗的棺材,沉闷得几乎让人崩溃。
他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此时窗帘已经打开,从紧闭的窗户上,有明亮的光线透进来,窗外的天空那么遥远。
他掀开被子,捂住晕乎乎的脑袋,摇摇晃晃地挪到了窗边,费力地打开窗户,眼睛在唯一的那条马车路上搜寻。
可是那里除了干枯的野草,苍茫的灌木丛,毫无亮点。
站得累了,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一阵细微的声音把他惊醒,是马车的声音。
他立即站起身来,扒在窗边往外看。
在寂寞的干草旁边,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驶过,带来一阵轻快的微风,冲破了沉闷的空气。
“伯纱……”罗切斯特温柔地将这个名字含在舌尖,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他专注地看着那架马车,车壁上罗切斯特的家族徽记是那么的清晰,从未有过的可爱。
他眼看着它驶入城垛,进入了桑菲尔德。
他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凌乱的床铺,顿时转过身,步履蹒跚地移到床边。
却因为太过焦急,从床上摔了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上帝啊,先生,你怎么摔下来了。”约翰正好进门,听见声响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到床上。
“我没事。”他拂开仆人的手,重新躺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