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他摆拍吧,他的姿态又很自然,浑然天成,仿佛生来就如此华美。
唐之皎继续低头看书。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书看完,自己到代珣装满大镜子的训练室活动了关节,拉开了两扇柜门,看到了满柜子的兵器。
都是外形简约又漂亮的冷兵器,未开刃。
唐之皎挑了个符合她审美的剑,对着镜子挽了个剑花,对自己呈现的效果很是不满。
剑太长,有点不称手,她舞起来不太好看,不飒不帅不威风。
唐之皎把剑放了回去,又拿出了枪。
前端的利刃比红缨枪要更秀气,长度大约有两米多,她舞起来还好,在后背绕了个枪花后,唐之皎试了试踢枪。
枪半起,不甚精神。
果然这种东西,需要精通的人玩起来更漂亮。
墙上悬挂的复古式钟响了十二声。
唐之皎把枪放回去,余光里,镜子中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代珣。”
转过身,唐之皎手心的符咒印停歇了。
“我能听到了。”代珣温和微笑。
“那么……”他礼貌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唐之皎本来想问的,可一旦代珣让她问,她偏偏不问了。
唐之皎打了个响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手抽出第二本书。
“放点音乐听吧。”她说,“也让我听听你的品味。”
代珣想了想,打开钢琴盖子,即兴演奏。
旋律并不单薄单调,却很孤寂,音符钻入耳朵,触感如入秋的深林溪水,冷冰冰的。
唐之皎被他弹的牙酸。
她合上书,叹了口气。
“行吧,那就姑且听听你要怎么编故事来骗我。”
代珣合上琴盖,声音中带着笑意:“诡术并非说谎。故事只为目的存在,而现在,我们是朋友间的闲聊,不是吗?”
“哦,那你要与我坦诚相见,毫无保留?”
“是人总会留一线秘密。”代珣道,“除此之外,我会对你如实相告。”
唐之皎想,信你就没鬼了。
代珣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笑了笑,叹息道:“毕竟我们还有主仆契约,鬼仆又如何敢对主人扯谎?”
“既如此……”唐之皎打起精神。
“第一个问题,你是诡神吗?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不听其他。”
“如果你是指,教给人类适应规则的基础上也要懂变通,教他们开天辟地与天地搏斗时的战略战术,后来被人类用诡字命名的神,那的确是我。”
诡,神秘莫测,变化变通,又有神龙见首不见尾,藏头藏尾的隐藏之意。
一字命名的神,却并非仅有狡猾诡辩之意。
“第二个问题,你的祖父祖母是正常死亡吗?”
“虽受我魂气影响,但他们已经最大程度上自然寿终,得偿所愿,一人故去,另一人是魂魄相随,相隔没几天,但因二人心愿,墓碑上的同一天携手离世。”
“第三个问题,你看不到听不到,这种毛病,病因是什么?”
“唐之皎。”代珣第一次认真叫她名字,“我这副身体,是个普通的人身。你也知我背负的魂魄有多重。”
代珣垂眼,无奈叹息。
“有时,我不得不动用魂魄力量去做超出人体负荷的事。”他道,“失去五感只是正常的魂体反噬,我小心保持着身体机能的稳健,就是为了魂体反噬时,身体能扛过去。”
唐之皎接受了这个解释。
代珣的两次奇异的“病发”,都是在使用魂魄能力之后。
一次看不到,一次听不到,这也像一种契约,如果使用了超出人类范围的能力,就要按照约定,自身承担力量的外溢惩罚。
“所以,发烧生病都是常态。”代珣苦笑,“我身体很健康,却时常生病。这些都是魂体过于庞大造成的负面影响……我习惯了,它威胁不到生命。”
“为什么是你留下来了?”唐之皎忽然跳出固定套路,问了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她没有指明“留下来”是什么,但代珣明白。
“上古诸神之争,世间一切,地壳生灵,全都卷入其中。”代珣道,“即便最后诸神达成契约划定地盘,也给那时的人们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仇视、惧怕,还有诛杀战败之神……”
他缓缓讲着古老的亲身经历。
“神与人的关系在天地大世代的更替之间,来到了最黑暗的时刻。”代珣说,“是天地选择了我来承担此责。”
“诡字,本义为责令,要求。天地要求一位知变通的神,前来处理战争之后的烂摊子。那时,诸神进入末期,其实没有多少还留在大地之上……我为完成天地所托,携千面,扮作诸路神灵,启民心,引民众重燃信仰,完成纪元的交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