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柴悦宁而言,不是毫无应答,那份沉默也没有持续太久。
褚辞轻声开了口:“你有想过把我交给基地研究中心吗?”
柴悦宁沉吟了两秒,老实回答:“想过,但那对你不公平。”
褚辞:“可是,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只属于一个异种的公平,根本不值一提。”
“我目光短浅,太远的东西看不见。”柴悦宁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只知道,我没有权力,也不该决定你的去处……至少我自己做不到,我不允许我自己把你送到那种地方。”
“为什么?我并不算是一个人类。”
“也许是私心作祟吧。”柴悦宁自嘲地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认真说道,“我啊,就是个普通人,处决的枪口对准旁人,我还可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可如果对准我在乎的人……我真的,真的很难做到旁观。哪怕有人告诉我,我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或许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留存自我意识,我也不想放弃……万一,万一真有奇迹存在呢?”
褚辞抬眼望向柴悦宁:“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柴悦宁笑着反问:“你以前经常听人怎么说?”
褚辞沉默了两秒,淡淡开口:“我不……”
柴悦宁先一步抢答:“你忘了!”
褚辞愣了一下,见柴悦宁眼底含笑,一时也没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她小声说道:“我之前没有骗你。”
“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柴悦宁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褚辞:“从雾区醒来之后,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点没有骗你。”
柴悦宁:“那你……”
褚辞:“我也是在那天喝醉酒后,才发现了自己和大家可能不太一样。”
柴悦宁:“那一天啊。”
褚辞点了点头。
柴悦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现在呢,你有想起什么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褚辞沉默了很久。
柴悦宁等了一会儿,见她不愿说,便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方便说的话,不用告诉我,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都听着。”
“是有零零碎碎想起些事……”褚辞说着,弯眉笑了笑,“都不重要。”
柴悦宁望着褚辞看了许久,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她想,她现在挺开心的。
她选择相信褚辞的话,相信褚辞的到来是个偶然,相信自己不曾被算计与利用。
至于其他未知的,她虽然很好奇,但也确实不想深究。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资格藏起自己的秘密,任何人试图碰触,都是一种僭越。
如果有一天,褚辞愿意主动告诉她,她会很乐意地去倾听,并为其保密。
她希望会有那一天。
在尤兰地盘上混吃混喝的日子,倒也算得上悠闲舒适。
酒店的服务员每天都会定时前来送餐,隔壁住着的小丫头一起沾了光,原本低落的情绪似也被抚平了不少。
七区的黑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尤兰名下的酒吧、K厅和酒店,依旧有着非常好的生意。
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总还是有人在灯红酒绿中贪享着醉生梦死的快活。
柴悦宁每次开门恰好看见有人勾肩搭背地从外头经过时,都会怀疑尤兰忙“生意”会忙到忘了自己的嘱托。
不过老合作伙伴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在七区住下的第三天晚上,一辆无比昂贵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搞到手的军用大型装甲车,被人停在了酒店大门的右侧,威风得任谁路过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时隔三日,柴悦宁再次看见尤兰,就是在这辆车前。
她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手里便被塞进了一把车钥匙。
“你要的东西都在车后舱里,欠条我给你打好了,就够你还好几年的。”尤兰说着,话语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别向旁处,“你最好给我还清了再出事。”
柴悦宁拿着车钥匙,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避免漏掉什么,她钻进后舱看了一圈,确认无误后跳了下来。
尤兰抱臂站在一旁:“这车你会开吗?它和你那辆破车可不太一样,我可找不到敢给你当司机的人。”
柴悦宁:“见人开过,算是会一点吧,上手试试就熟了。”
尤兰:“……”
柴悦宁:“谢啦。”
尤兰:“多久走?”
柴悦宁:“现在都这么晚了,明早走吧。”
尤兰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扬眉笑道:“祝平安。”
“嗯。”柴悦宁点了点头,“命硬着呢,肯定把钱给你还上。”
“不说了,你家小宝贝在后面看着呢。我看她怪沉闷的,估计这两天也吓坏了,趁着还有一晚上,你好好安抚安抚。”尤兰说着,凑近柴悦宁耳畔,语气暧昧地说了一句,“浴缸里的那个彩灯,有三种光效可以选择,氛围感特别好,好评率特别高,你们一定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