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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玫瑰(66)

作者:无聊到底 阅读记录

褚辞推开留了一丝门缝的房间,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柴悦宁往里躺了躺,为她挪出更多位置。

浅浅的凉意卷入轻薄的春被,让人一时有些睡不着。

“柴悦宁。”

“嗯?”

“戈博士说,我看上去很难过。”黑暗之中,褚辞轻声说着,“是真的吗?”

“好像是,但又不全是。”柴悦宁低声应着。

“还在六区的时候,我从书里看到过,人类的情绪好像是会相互感染的。”褚辞说着,好奇问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难过,你就会难过吗?”

“我……”

“但其实我好像挺开心的,我感觉不到你们说的难过。”褚辞打断了柴悦宁的回答,认真说道,“如果有,可能是你害的。”

“啊?”柴悦宁忽觉有些答不上话,张了半天嘴,才问出一句,“怎么就我害的了?”

“你感染我了。”褚辞的语气十分认真,认真中还带了几分小委屈,“我本来好好的,忽然不好了,一定是你感染我了。”

“我……”柴悦宁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你这样不对。”褚辞小声嘀咕着,“我都不是个人,也没有感染你,你怎么能害我呢?”

柴悦宁惊得说不出话。

她本该忧伤的,至少当褚辞开口问出第一句话的那一刻,她觉得她应该忧伤。

可她现在竟然有些发懵。

她发现褚辞真的好认真地在责备她,语气委屈且还不讲道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歪理,柴悦宁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她觉得自己应该稍微辩解一下。

可就在她想要开口之时,身侧之人又有了动静。

“我好像知道什么是难过了。”褚辞抿了抿唇,“真的每次都是你害的。”

她说着,向外侧转了个身,背对向柴悦宁,小声嘀咕起来。

“第一次,你带我进基地,把我留在九区。”

“第二次,你把我从小黑屋里捞出来,又想让我回九区。”

“第三次,你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以为你要开始害怕我了。”

“再然后就是这两天……”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小到明明卧室那么静,她们那么近,身旁的人却要费好大力才能听清她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柴悦宁咬住下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是忽然听见了一声轻叹。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只闻得一声如烟的耳语。

那是那个夜晚,不讲道理的异种,对她轻轻说了一句……

“柴悦宁,你开心一点。”

你不开心,我怎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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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觉得要虐了,难道不是要开始甜了吗。

第31章

那是一句让人不知道如何回应的话语。

褚辞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一如往日那般,让人听不出悲喜。

可柴悦宁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于心间撞了一下。

不痛,却也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呼吸。

黑暗中的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

柴悦宁回过神来,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身旁之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又平又缓,大概率是睡着了。

她缓缓闭上双眼,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几近无声的深呼吸。

那夜的梦境是杂乱的。

梦醒之后,是第二日的清晨。

不过清晨该有日出,基地没有日出,只有暖黄的灯光。

褚辞还睡着,柴悦宁轻轻拢上卧室的房门,这才摸黑打开了客厅的吊灯。

这个时间,基地是没有人声广播的,不过可以调频到早间音乐电台。

柴悦宁将音量调到最小,躺坐在沙发之上,愣愣出神地望着那洁白的天花板。

房间外传来了尤兰找卢启帮忙跑腿买东西的声音。

柴悦宁回过神来,下意识坐正身子,目光望向前方。

茶几上,褚辞昨晚在看的诗集,静静地倒扣在她的眼前。

身为一个很早便放弃了学业的人,柴悦宁平日里最不爱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可不知为何,在那个瞬间,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向前伸出了手。

她看见了诗集倒扣的那一页。

《最后的玫瑰》

——巴勃罗·聂鲁达

我是个绝望的人,

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

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

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

你是最后的玫瑰。

什么最后不最后的,柴悦宁看不太懂。

她想,诗人们总是爱写这种不知所云的东西,寻常人大多是无法理解的。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舒缓的钢琴曲,似在忽然之间,多携了几分哀伤。

卧室里,老旧的床板响起“吱呀”的声音。

应是褚辞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