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研究所一切可公开的实验内容里,永远不会有关于褚辞的只言片语。
但柴悦宁知道,这些新闻的背后,一定藏着那么一个细瘦的身影。
她隔着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次又一次于心底将其描摹。
她渐渐开始明白,想念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
有时她会想,这样的滋味,是不是也有人和她一起承担。
不想还好,一想,心底的酸涩便会更多几分。
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两个月。
柴悦宁渐渐习惯了眼下这种平淡的生活。
她用一个月的时间,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又用两个月的时间,习惯了在平淡中思念与等待。
短短三个多月,她这小半辈子大多的习惯全被打碎重组了。
想想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在一个寻常的晚上,柴悦宁的房门第一次被人敲开。
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拖着行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这一路上的事儿。
地下城基地的通讯器,在这里是没法使用的。
他们不知道柴悦宁换了地方住,来到浮空城后第一时间去了叶轻的住所。
可是叶轻哪能随时都在家里?
门敲不开,他们问了楼里其他住户,这才知道那间屋子的主人原来姓叶不姓褚。
房子不是褚辞的,柴悦宁联系不到了,拖着所有家当千里迢迢赶赴此处的大家一下就懵了。
忍冬提出先去做一下身份登记,大家却在登记处狠/狠/碰了个壁。
外城可以随意收留外来人员,主城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地下城军方直接送来此处的,只是地下城的飞机可以降落在浮空城的主城,并不代表飞机上下来的人有资格入住主城。
所以说,他们无法在主城分配到任何住房,而且一旦离开主城,就没有资格再次进入了。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形,他们回到那一片区四处询问,就想知道柴悦宁的去向,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好在叶轻回来得不算晚,在自家车子被一群有点眼熟,又没有特别眼熟的人包围了好几秒后,她终于从一阵慌乱与茫然中回过神来,大晚上加班,带着大家做了身份登记,一并被分配到了柴悦宁住所附近。
“有关系就是好办事啊。”老向大声感慨着,“咱们到这儿都能在主城里住下,全是沾了褚辞的光。”
他话音刚落,便被一旁的忍冬用手肘撞了下手背。
气氛忽然凝滞了一下。
柴悦宁看见卢启悄悄往屋里看了两眼,似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沉默后,柴悦宁抬眉笑了笑:“她不住这里。”
大家沉默着没敢说话。
有些事,就算不知道真相,也是能猜到些许轮廓的。
“还有机会见面的。”柴悦宁说,“我就在这等着,等易博士那边的通知。”
她语气十分平淡,显然早已习惯了等待。
大家从地下城寻来后的日子,倒是变得热闹了不少。
私下里闲聊的时候,忍冬和柴悦宁说,地下城基地在得知六区通风系统一事的实情后,非但发放了五位数的奖金,还授予了九区那个叫景沐的女孩全家人一起入住主城的权限,并在基地日报和城区广播中播报了这一事迹。
基地认为,如果当时六区的通风系统没被人为切断,等主城反应过来时,兽群可能早已顺着通风管道爬进主城。
主城一旦沦陷,基地就不可能撑到浮空城救援赶来的那一刻了。
忍冬说:“那小姑娘没有要奖金,她说她的命都是队长你给的,她能因为那件事带着家里人一起住进主城已经十分开心了,多的奖赏她不能要。”
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说出这样的话,倒让柴悦宁感觉有些愧疚了。
当初明知外城会被放弃,她却没有选择将那丫头一起带走,那丫头却一直把她记在心上……
“你随手救过的人太多了,自然不会每个都放在心上,可是队长……有些人啊,一辈子就只遇见过一个救命恩人,不记她记谁呢?”忍冬说着,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我和杜夏为什么死心塌地跟你这么多年?”
柴悦宁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靠在沙发上,闭目听起了基地广播。
“队长。”
“嗯?”
“褚辞她……是去了研究所吗?”
“嗯。”
“你要一直等下去?”
“嗯。”
“会等很久吗?”
“我不知道。”
柴悦宁低声应着,再次睁开的双眼,空洞得像是丢了魂。
“我想她。”她轻声说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陈设简洁的客厅里,携着一丝初夏的温热,却暖不了一个人。
她好想她,每一个日夜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