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皇姐幼时同榻而眠,不讲究这些。”帝王龙袍负手甩到身后。
黄归年还想说什么,被宁常雁用眼神慑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
影卫侧身站在窗边,锐利鹰眸透过窗棂缝隙将院外情形收入眼底。他压低声音道:“主上,赵参堂也来了。”
……老狐狸来做什么?宁扶疏细听动静,吩咐琅云先出去把圣驾拖住,能挡多久挡多久。而她饱满打量的视线则落在了顾钦辞身上,若有所思。
被这么一番折腾,她也算彻底清醒了。
什么男子怀孕,压根就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这人随口捻出来的胡说八道,故意撑面子呢。
但宁扶疏此时抽不出精力取笑顾钦辞,她沉吟思索着:宁常雁口中的急事,是什么?各州郡呈送金陵的折子需要先经过长公主之手,而后才到御前,印象中最近并无大事发生。
还有赵参堂,前脚刚派死士潜入公主府行为鬼祟,后脚便跟随宁常雁登堂入室,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图谋?
她想起影卫说的,抓到那名死士时,人正在搜东偏院。
东偏院已经一年不曾有人住了。
再把时间往前推,却是朝歌长公主与顾钦辞成亲之初,原主划给驸马的院落。
只一瞬,宁扶疏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赵参堂要找的,和宁常雁匆匆寻上门来的,是同一件事情。
或者说同一个人。
——顾钦辞北上的行踪暴露了!
赵参堂逮着机会跑到御前挑拨离间,奏明长公主殿下存有异心,与顾家兵权暗中联手,因此才秘密放虎归山。而最能辨别此言真假的,便是让宁常雁亲眼看见,宁扶疏口口声声告诉他,顾钦辞被禁足府邸,可其实……
人压根不在金陵城内!
坐实长公主欺君罔上,对君王不忠的罪名。
如此,宁常雁难免对宁扶疏手中倾覆朝野的摄政大权生出忌惮,与嫡亲皇长姐之间血浓于水的信任大打折扣。
……老狐狸果真下得一手好棋。
宁扶疏转头看向站在榻前的顾钦辞,刚才还觉得他擅返金陵委实胡闹,如今倒有几分庆幸他回来得及时。只是宁常雁已然走到庭前,她的主院和东偏院仅一墙之隔,顾钦辞现在回去偏院,难保撞见帝驾。
他衣衫沾尘,锦靴染泥,赶路的痕迹太重。宁常雁不蠢,赵参堂更是人精,必然一眼看出端倪,顾钦辞绝不能就这样示于人前。
屋外脚步声,又重了些。
计上心头。
宁扶疏拍了拍床榻,轻声对顾钦辞道:“把衣服脱了,到床上来。”
“本宫给你个父凭子贵的机会。”
影卫自觉翻窗遁离,冷风吹入几许泥土淡香,铜炉内火星噗呲暗了一下。
与此同时,殿门大开——
“皇姐!”宁常雁亲近如常的嗓音响起,却转瞬间被拔步床吱出的一声颤动冲散。
博山香炉吐着如丝烟缕,甜腻暖香暧昧,袅袅融入空气。隔着水晶珠帘,只见床榻前甩满男女衣衫,或绯红或玄黑,一条条锦绣碎片凌乱杂错。檀木雕螭龙瑞兽拔步床垂落层层红纱,依稀可见两道朦胧人影上下交叠。
跟随小皇帝进屋的宫女太监们登时羞红了半边颜,埋头站在门边儿。
唯有宁常雁微微垂眼,继续往里走。
榻上,宁扶疏侧头瞥了眼帘外,明黄锦靴上刺绣龙纹逐渐清晰。她双手撑住玉枕两侧,身体虚虚地压在顾钦辞上方,巧妙避开肌肤相亲。
低眉算着宁常雁还有几步到榻前,突然,腰身被圈住,一阵天旋地转,她仰躺在了褥子上。
“啊——”不由泄出一声惊呼。
外头宁常雁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宁扶疏皱眉控诉与她位置对调的人。
顾钦辞假装没看见,慢慢俯下身去。
将下巴埋在她弧度深陷的肩窝。
他眸光深暗,哑声低吟:“嗯哈……”
宁扶疏瞪大眼睛,用仅能被两个人听见的音量道:“你做什么?”
顾钦辞微仰起头,线条硬朗的下颔骨膈在宁扶疏锁骨。他薄唇勾出一丝隐有邪气的笑意,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滚动:“既然是演戏,总得演的逼真点,不是吗?”
不等宁扶疏回答,他又断续叫唤了几声。
宁扶疏自以为在这类事情上已经足够开放,可从没料想,有朝一日竟会在顾钦辞喑哑嗓音下,红了脸颊。
思及曾经让影卫调查顾钦辞底细,其中也包括了情史,得到的消息是:
顾家子孙恪守家训,戒骄戒躁,戒贪嗔痴,戒声色`欲,且顾钦辞经年沙场点兵,以至于今岁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但始终没近过女子,没看过市井小话本,更没阅过启蒙秘戏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