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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54)

作者:暮行也 阅读记录

两人就这样争了起来,互相都说是自己的错,非要把自己的手往对方上面放。

太师俯视着两个小孩儿,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他沉浮官场多年,见过太多推诿责任推卸罪名的,这倒还是头一回,见人抢着认错受罚的。皇家手足之间,能有这般情意,实属难得。

起先定好的二十下手板到底没继续打,戒尺轻轻搁在了桌子上,他只板着脸道:“太子殿下把缺的补抄完,公主殿下不准帮忙。”

梦中时间如走马观花晃过,眨眼间,画面转到了夕霞晚照。

屋子里只有少年一人,对着挨了数下打的手掌呼呼吹凉气。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小宁扶疏提着裙裾迈过门槛。小宁常雁当即把手放好,手背朝上搭在大腿,似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挨打后的惨样。

少女已然大喇喇在他身旁坐下,拿出手里握着的玉罐子,献宝似的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去太医署向院判大人那小跟班药童讨来的药膏,据说止痛消肿的效果特别好。”她咧嘴一笑,“你快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擦药。”

小宁常雁却没有动,只晃着两条小短腿故作轻松地摆来摆去,睫毛眨动道:“其实也没有多疼,不碍事的。”

面前少女瞅着他,小宁常雁被扑朔眼睫遮掩的眼珠子不安分乱转,两人这般宁静僵持许久。突然,小宁扶疏噗嗤漏出一声谑笑:“阿雁,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总忍不住眨眼。”

她的力气原本不大,这晌却在挨过打的小宁常雁面前占了优势,一把牵过弟弟的手拉到桌上来。

小少年白胖胖肉嘟嘟的手掌如今成了两只红烧猪蹄,掌心肿起高高小山坡,像满肚子装着已成熟蚕丝的蛹身,瞧着便痛。

“这药敷上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啊。”她先温声哄了一句,而后用指尖抠出适量药膏,点在少年掌心涂抹开来的力道轻如风拂柳絮,柔似细雨润物。

可纵是如此,小宁常雁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刺痛顷刻间肆无忌惮地蔓延,逐渐扩大。

“如今知道疼了?方才在太师大人面前逞能时怎么不想想现在?”她语气老成严肃地训了少年两句,手中动作却是控制得愈加小心翼翼。

小宁常雁吸了吸鼻子,正值换牙年纪的少年吐词有些漏风含混,嗓音也奶声奶气软绵绵的,但他黑黢黢的小眼神却格外坚定,一字一顿认真道:“疼是很疼的,可阿雁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有下次,阿雁还要替阿姊挡罚!”

低头给他擦药的小宁扶疏不禁失笑:“你这小屁孩儿,怎那么轴儿呢。”

“我才不是小屁孩儿!我现在长大了,可以保护阿姊了!”小宁常雁脸蛋因忍痛憋得通红,却端得一本正经。眉目不苟言笑,又学着宫里老太监的样子翘起二郎腿。

夜逐渐深了,如钩新月攀上东枝,小宁扶疏该回自己的住处去。小宁常雁与她站在殿门两端,红肿双手忍痛攥住阿姊翩跹漂亮的衣裙,撒娇似的左右摇晃,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希望阿姊再多陪他一会儿。

宫里的夜晚漆黑无边,总有近似哀嚎啼哭的奇怪声音环绕耳畔。没有阿姊温柔的安眠曲,他睡不着。

闭眼是往昔,睁眼是今日。

往昔是太子与公主,是姐弟;今日乃帝王与长公主,乃君臣。

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似泡沫轻轻一碰散成泡影。

像终究行将落幕的一场戏,除了身上照样流着相同的血,其余什么都不同了。

宁扶疏任由琅云小心替她修剪着折断的指甲,安静回想着原主记忆中宁常雁纯真稚气的模样。倏尔便理解了,为何原主不让她怀疑宁常雁。

昔日小少年曾在她心中圈出一片净土,饶是她后来百经权术蹉跎,背负世俗骂名,甚至看透虚情假意。可仍旧愿意将不掺杂质的那份真情留给宁常雁,不愿相信故人其实已然深陷权力泥潭,变得面目全非。

她摇头苦笑,腾出另外一只手拿过顾钦辞端来的药碗。墨色药汁倒映出一张阴霾灰暗的脸,是自己的。

她深吸一口气,没捏鼻子,向来怕苦的人这晌动作利索,抬手便将整碗药悉数灌进喉咙。

一滴未洒,连沉在底部的少许药渣都没留。

这药苦,一路顺着嗓子眼流经食道再到肠胃,浸润涩味,反倒将弥漫心田的酸楚压住了。

宁扶疏随手把空碗敲在桌案上,又想下榻。唇角却倏然晕开一点甜意,顾钦辞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粽子糖,恍如变戏法般塞进她嘴里,瞬间融化了铺满舌苔的苦涩。

她含着甜丝丝的饴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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