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对方有所动作的时候,正是她反击之时。
宁扶疏在车内坐了半晌,始终没等到顾钦辞上来,不由得狐疑,拉开车门。
只见一人一狗站在石狮前,宁扶疏探头的瞬间,男人眸底阴翳敛去,换成几分不满与哀怨。
不等她开口问,顾钦辞就道:“为什么答应让他跟着?殿下明明答应过,等去了朝歌,身边只会有臣一个。”
宁扶疏抿唇一笑,饶有兴致望着他:“这算是吃醋?还是闹别扭?”
顾钦辞直勾勾盯着她:“因为吃醋,所以闹别扭。”
“汪嗷——”身边雪獒也仰头附和一声。
宁扶疏现在多少知道,它不会扑上来咬自己,因此只要雪獒没近距离凑到她面前,就勉强能压下心底的害怕。
眉目流眄,她单手扒着车门木框,抬起另一只手揽过顾钦辞的脖颈,把两人之间距离抹去,侧头贴到他耳边。
送去一个吻。
周围下人顿时垂首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顾钦辞隐约听到有谁漏了一声轻笑,短暂怔神后,很有骨气地绷住脸:“哼!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臣不吃这套。”
那神情,就差把“不好哄”三个字写在脸上。
宁扶疏眨了眨眼,搭在顾钦辞颈后的手倏尔移到胸前,扯开了他的衣襟。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吻在他那隐有疤痕的白皙胸膛,末了,盈盈抬眼:“这套呢?吃么?”
顾钦辞呼吸微促,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但这晌,他愣是将心头躁念与冲动生生压下,眸光平静如水:“殿下应当了解臣的,比起一时欢愉,臣更想要一劳永逸。”
听他这样说,宁扶疏也随之沉静下来,将他敞在凛风里的衣裳重新拢好。边垂眼抚平襟领,边道:“我之所以这样,并非想把事情轻飘飘揭过去,而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我只同你做。”
“至于宋谪业,不过是个还有利用价值的饵料罢了。”她笑着掀他一眼,“跟一颗棋子吃醋,也不嫌丢人。”
“还有,等出了金陵城,你我便同寻常人家的夫妻没什么两样。这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的,听着像我欺负你似的。”说到最后,宁扶疏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坐回马车内。
顾钦辞手指收拢,似想握住她留在襟口的温度。而动作只停留了一瞬,就利落地翻身上车,抓住真正的温度。
宁扶疏眉眼弯弯,笑得明媚。可下一秒,她嘴角弧度陡然僵硬,眼底笑意一点一滴凝固成惊慌。与此同时,双脚腾地而起,整个人缩到了长椅的方寸角落。
“你怎么把它也带上来了?”
她不敢对视雪獒那双黑亮含凶的眼睛,便瞠怒瞪向顾钦辞,声调与神态皆是满满的不认同。
顾钦辞让雪獒安静蹲在自己脚边,又握住宁扶疏渗出虚汗的手捂暖:“它自出生起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如果把它单独留在金陵,该有多孤单。况且袁伯年纪大了,难免照顾得没那么周到。”
“疏疏,咱们带着它吧,好不好?”一副请求的语气,随即又作保证,“我今早花了一个时辰,已经教会它分辨殿下和殿下身边所有人的气息,以后它绝不会冲着殿下吼叫。”
一声疏疏喊得宁扶疏耳朵都酥了,连冷哼的气势也不由软了几分:“如果它没做到呢?”
顾钦辞不假思索:“那臣就替殿下教训它。”
“怎么教训?”宁扶疏追问。
顾钦辞道:“关禁闭思过,或者把它身上的毛剃光了罚站,随殿下想怎么教训都可以。”
宁扶疏被他逗笑,撇嘴道:“我还能说不好吗?你都将它直接带上马车了,我若不同意,命人将它丢下去。那你是留在金陵陪它,还是去朝歌陪我?”
“自然是与你一道。”顾钦辞毫不犹豫。
“嘁,惯会巧言令色。”宁扶疏丢开他的手,没用多少力气,算作默许了这只雪獒的存在。
她相信,顾钦辞不会让任何事物伤到她。
而她也算瞧明白了,昨晚顾钦辞在院中堆出等型雪人,除了有作乐玩雪、讨她一笑的心思,更多的,则是为今天带着雪獒一起上路做铺垫。
他早知道她即将回朝歌。
也早做好准备与她同行。
如若宁扶疏没有邀请他同行,不知这人是打算光明正大地策马紧随,或是像栖霞山赴宴那日,营造出一场恰似不经意的偶遇。
这种时时刻刻都被人挂念的感觉,她此前从未体会到过,如今情不自禁地牵动嘴角,微微上扬。
顾钦辞的目光落在她唇边,宁扶疏立刻将笑意敛去,暗自决定还是该晾他一段时间,省得日后再先斩后奏,不同她商量。
马车缓慢穿梭过熙攘主街道,她拉开车窗淡淡望着这金陵帝王州的繁华。当驶过朝暮阁门前琉璃纱灯时,倏尔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