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回过神寻声看去,天真活泼的小皇弟陆承贤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承贤啊。找皇姐有什么事呢?”
陆承贤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上前拿了一块绿豆糕咬上一口,接着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太子哥哥在那边与人投壶,叫我来请大皇姐过去一块玩儿。”
说完又拿了一块绿豆糕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陆云卿看着年仅十二的少年郎无忧无虑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她与阿煜的十二岁,母后缠绵病榻,父皇留恋于郭贵妃宫中,姜家日渐势弱,阿煜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们的少年时代着实没多少欢颜。那时候陆承贤的生母嘉嫔才刚入宫,一年后因为诞下皇子由婕妤升为嘉嫔。
“吃慢些,仔细别噎着了。”陆云卿浅笑着温声提醒陆承贤,拿出一方干净的绢子包了几块绿豆糕进去,一脸宠溺,“这些够了吧,我们快些过去,别叫你太子哥哥等太久。”
陆承贤抬起双手将裹着绿豆糕的绢子接过来,嘿嘿一笑对着陆云卿说了句谢谢皇姐后,这才能挪开步子。
从前的陆云卿也会对着他这样笑,不带一丝杂质发自内心的笑。对面席上的顾勋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加烦闷。
等陆云卿和陆承贤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渐走远后,顾勋略微垂眸,又是一杯烈酒入腹。
“顾兄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太子和几位王爷还荀小侯爷都在那边投壶呢,顾兄不过去凑凑热闹?”说话的人是顾勋的一个幕僚。
或许陆云卿就是被陆承贤叫过去投壶的。顾勋这样想着,思忖片刻后微皱着眉说:“也好。”
顾勋随人离开席间,走过游廊来到一座别致的院落里,彼时此处已经聚了二十来号人,多是宗室子弟和世家出身的贵女、郎君。
“承贤学投壶的时候听宫人说大皇姐从前在宫中最喜投壶,就是贯耳和全壶也是不在话下的,不知皇姐今日可否让承贤开开眼?”陆承贤在陆承煜的目光暗示下按照原定计划奉承陆云卿道。
“那宫人言过其实了。”陆云卿谦虚,其实在长平侯府的六年里,她几乎就没碰过壶矢,倒是这三个月在姜府里投了几回壶。
“不过承贤都这样说了,皇姐岂有不答应你的道理。”陆云卿说完,只待前头的人投完就上场试试。
半刻钟后比试结束,胜出者是安王府的世子陆乾,陆云卿入场后两人互相见礼,因着两人是堂兄妹的关系,陆乾恭敬地唤了她一声大皇姐。
“大皇姐先请。”
陆云卿并不推辞,大方的取了一只壶矢握在手里,只比划片刻后就将壶矢脱出手去,只见壶矢稳稳当当地落入壶中,这时候一旁的仲裁便道:“有初,记一算。”
说罢就往左手边的小壶里放入一根小竹棍。
陆乾已经连着胜了三人,实力不容小觑,第一支壶矢也是丝毫不差地投入了壶中。
约莫一刻半钟后,陆云卿以十七比十六的微弱优势获胜。
“大皇姐真厉害。”陆承贤拍手叫好,围观的众人亦是纷纷夸赞陆云卿技艺高超,就连陆乾都心悦诚服,端起酒杯爽快地将杯中美酒饮尽。
陆云卿耳听得这么多人肯定她的声音,要说心中没有半分欢喜是不可能的,她面上的真挚笑容就足以说明她此时的开心。
“可有愿意出来与大公主决出胜负的?”仲裁高声问道。
顾勋看向陆云卿的目光颇为复杂,从前他竟不知陆云卿原来投壶投的这样好,他还当陆云卿只是个会吟诗作对的娇养女子。
他犹豫了片刻后,迈开步子想要上前去与陆云卿角逐一二,没曾想却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我来试试。”
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府上的世子爷荀澈,他们眼中与太子同岁却还未定亲的“怪人”。
“大公主。”荀澈就位后朝人抱拳行了一礼,陆云卿忙叫他无需多礼。
“有初,记一算。”
“连中,记一算。”
再旁人看来两人的实力是不相上下,一刻半钟过去仍是为分出胜出,又僵持了两轮,倒是荀澈未中败下阵来。
“公主技艺高超,荀某心服。”
陆云卿莞尔一笑,谦虚道:“荀大夫谬赞了,我不过是侥幸取胜而已。”
荀澈又道:“愿下次还能有机会再与公主切磋一二。”
陆云卿微微颔首表示她亦有此意。于是荀澈又抱拳行一礼以示敬意,接着从丫鬟呈上来的红木托盘上执起酒杯将酒饮下。
人群中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顾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蚕食他的心,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待看到荀澈离开陆云卿身边,他才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