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尘是自小在魏书辞身边伺候笔墨的,魏书辞闲来无事时也会教她读书识字,倒也不是个睁眼的瞎子。
细细读完后,茗尘心里同样是五味陈杂,“老爷这话说的着实让人心寒,二姑娘是姑娘的亲妹,岂是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
“原以为我牺牲了自己就可以保全琀姐儿,没曾想到底还是轻看了人心的可怕之处。”魏书辞转怒为哀,只得是另想了办法,“我要去见周公公,希望能下帖子请主母来东宫一趟。”
韦氏愿意帮忙自是再好不过,倘若韦氏不肯答应的话也没关系,她还可以从忠勤伯家入手。
魏书辞主意已定,隔天就去上房附近踩点,好容易见着周公公,魏书辞便将这个请求说了出来。
周海大抵知道魏书辞在太子心里的分量不一般,听了这话自是不敢怠慢,忙去向陆承煜请示。令他不解的是,魏书辞为何不直接去找太子,反倒是来找他这个中间人绕个大圈子。
周海急匆匆地往上房去,他的小徒弟小桂子心中疑惑,思来想去还是好奇心重地问了一句:“殿下不是不让提关于魏承徽的事吗?师傅方才为何不婉言拒绝魏承徽的请求?”
“说你不够聪明你还不服气。”周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似指责实则提点他道:“殿下哪里是真的不管魏承徽了,魏承徽无事自然无需提的,可魏承徽要是有事了还得及时去禀。你也不想想殿下为何叫我好生照应葳蕤院,要是里头的人不打紧,值得殿下费这样的心?你可多长点心吧。”
小桂子认认真真地听周海说完后才恍然大悟,心说这主子们之间的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难以琢磨,师傅能够修成现下这样的人精当真是不容易,这样一棵大树他说什么也得抱紧了。
周海急步行至上房敲了隔扇,彼时陆承煜正在屋里看书,听到周海的声音语气平平地让他进来。
“什么事?”陆承煜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问他。
周海便道:“殿下,魏承徽想下帖子请魏家主母进宫一叙,巴巴在风口上等了老奴许久,老奴瞧着魏承徽言辞急切,不敢有所怠慢,这才急急地回来向殿下回禀此事。”
魏家主母。陆承煜从未听魏书辞提起过她,想必关系十分一般,既如此魏书辞又何以突然急着要见她,莫非是魏家出了什么事情?陆承煜不禁微皱了眉,抬眸看向周海沉声吩咐道:“孤准了。另外,你派人去打探一下魏府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尤其是关于魏承徽二妹的。”
周海领命退出去,着可靠的人去办这两件事。
次日晨间韦氏就得了东宫递来的折子,即刻便梳洗一番着了诰命服上了轿子往东宫去。
韦氏料定魏书辞召她进宫定然是为了魏书琀的事情,早在进宫的途中就将应对的话语想好了,只等见到魏书辞就充分发挥精湛演技。
东宫的气派和华丽是韦氏不曾见过的,她平日里能接触到的顶多就是侯夫人伯夫人,原以为侯府已经是令人眼花缭乱了,今日踏足东宫才让她产生了小巫见大巫之感。
东宫的管事婆子将她引到葳蕤院,此间不似别处富丽,却比别处简约精致,颇具江南的婉约风格,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架于小渠上的石桥,随处可见的盆栽和假山,倒叫韦氏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姑苏的日子。
“太太。”闵溪第一个瞧见了韦氏,屈膝施礼后打了帘子朝内通传说:“太太已经到了。”
魏书辞与韦氏的关系着实算不得好,虽然在魏家的数年里韦氏并未对她做出过实质性的伤害,可韦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下人慢待她与魏书琀也是不争的事实。
“见过魏承徽。”韦氏最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从前在家中魏书辞只是庶女时她就能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如今魏书辞贵为正五品承徽,肚子里还怀着太子的孩子,韦氏对她的态度不免又友好亲切了一些。
“主母无需多礼,快些坐下吧。”魏书辞陪着她演母子情深的大戏,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茗尘,去给主母泡壶六安瓜片送上来。”
待茗尘送了茶水上前,魏书辞亲自替韦氏斟了一杯热茶,语气温和平缓:“听闻父亲有意将琀姐儿嫁去忠勤伯爵府,能嫁入伯府自是好事一桩,只是那李三郎的名声在洛阳似乎不大好,琀姐儿家若真嫁了他,恐怕会对魏家的声誉有损。何况我如今是殿下的妾室,魏家也今非昔比,还不至于再用一个女儿去攀附权贵吧。”
韦氏将那茶盏接过执在手里,却无要喝的意思,只是抬眸朝魏书辞浅浅一笑地搭话说:“承徽说的哪里话,如何就是用女儿去攀附权贵了。老爷这样做也是为琀姐儿的将来着想,难道放着好好的伯府三奶奶不做,反倒愿意假如小门小户计较财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