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子殿下来看您来了,您要是在天有灵必当是能瞑目了。咱们殿下改了小时候爱挑嘴的毛病,什么都吃,再不挑嘴了,如今生得比圣上都高了。就是这个脾气不如小时候了,小时候多可爱的小太子啊,朝谁都笑,从来不发脾气.......”
宁王听见了,偷偷抬眸看了眼面容端肃的太子一眼。
难以想象......
那老奴又道:“殿下已经订亲了,是随国公府的娘子,那娘子家原来的学堂娘娘还去读过书的,您定然还是认识她父母的。上回宫宴老奴偷偷瞧了一眼,生的姿容出众,天仙下凡哩,下回太子再来定然是要带上太子妃来祭拜您的。若是赶得巧,说不准再下回就是抱着孩子来了。”
说罢就是呜呜的捂着嘴抽泣。
可怜她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再也见不着孙子孙女儿了......
太子终是不耐的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耳朵还没聋。
老仆吓得一惊,立刻紧闭了嘴。
..
接了赐婚圣旨,迟盈太子妃这身份便已成了定局,该万分要紧的盯着。
全府少不得跑几趟佛寺,为与东宫的婚事好生求求佛祖,不求恩爱,能得个顺遂以是极好。
随国公府的马车停靠在崇善寺之内小径之侧。
迟盈一如以往,闻不得香火,容易引发她的喘疾,是以每每随着家中长辈来此,她都只在外处候着。
记得上一回来还是夏日里,她就因晒了太阳中了暑,如今是深秋。
日光倒是璀璨光亮,只是仍是止不住有些泛冷,迟盈坐在马车里,周身跟随着许多侍女护卫,只等着祖母母亲烧完香回来。
她等了许久,心下生出几分无聊,便侧坐在马车里,一颗簪满了珠花的脑袋顺着帘子的缝隙钻了出去,看着满地的秋风落叶,倒是别有一番美感。
云鬓被秋风吹得有几分散乱,露出一张饱满光洁的额,一颗朱砂痣映在其中,发丝贴在莹白面颊,脸庞沐浴在朦胧的光晕之中。
唇畔泽润,似红蕊初绽。
萧寰踏下石阶,隔一条冗长的小道,许多慕名前来上香的人,只消一眼便看见了那张比深秋更幽静美好几分的面容。
少女挺秀俏丽的轮廓,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隔得许远,都能见到她那耳朵上似是熏染了桃汁的红粉。
说来也是奇怪,往年他往返京中,从未遇见过她,可自从二人第一次相见之后,总是这般接二连三见到彼此。
萧寰觉得指腹奇妙的传来一阵酥麻,他若无其事地往袖口金丝纹上划过。
她来这里做什么?
萧寰凝眸想。
定然又是来找自己的?
上回找自己,却如此愚蠢的伤了脚,还将脚露在旁的男人面前,这回呢?
她又想露什么?
萧寰脸色阴沉下来,外间隐有秋风瑟瑟,他见远处那张望着落叶的脸忽而动了动,转头移到了他这边。
坐在马车内只露个脑袋的姑娘,罕见的朝他伸出来细嫩的腕子,手里攥着一方海棠红的帕子,朝他挥了挥,眸光光亮,早弯成了两枚上弦月。
萧寰不动声色,踟蹰了起来。
他想,上回还如此怕自己,连与自己对视都不敢,更是一只不停的哭,哭的他头痛欲裂了几日,这回儿怎么转了性子?不哭了?
有那么一瞬间静消消的,太子爷在思忖着自己究竟过不过去。
过去?
他是太子,岂能被一个女子呼来唤去?
这般成何体统?
太子不打算理会这个还未曾成婚就对自己呼来喝去的迟娘子。
走在他身前的萧芳毓已经大步下了台阶,不过他一个失神的功夫,萧芳毓已经走到了那辆马车前。
孟妙音如此担忧迟盈与宁王见面。
却不想正是此次上香,她随着女眷去求签的功夫,迟盈竟然又见着了宁王。
上回迟盈伤了脚又被太子呼来喝去好一阵功夫,再到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被太医看完之后,早就疼的什么事儿都忘了,宁王何时走的她完全不知晓。
以至于迟盈后来才想起,自己连与他一句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不想这回竟然在此处看见他。
迟盈见此,不禁笑的更开心了——
“宁王殿下!”她挥着帕子,想要叫他过来。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怪事儿,迟盈觉得,自己仅仅只与宁王一面之缘,却熟悉的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她如此害怕生人之人,在宁王面前,却能天生的自来熟。
往常一整日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如今竟然有许多话想说。
她想感谢他。
上回来不及呢。
迟盈笑道:“殿下,你还记得我吗?上回你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