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觉是自己杞人忧天,自乱阵脚,真要知晓了,就不该是如今这副淡定模样了......
想来是为了太子的事。
“殿下如何问起这个来?太子妃出身尊贵,是随国公府的姑娘,我不过与她不知表了几道,如今身份更是天壤之别,万不敢以表姊妹自称,只是有几分熟悉罢了......”
宁王无声息笑了笑,似乎说了千言万语。
“太子往陪都去期不定,妙音若是有机会,便帮着本王多往东宫去走动走动。”
孟妙音转瞬明白过来,她笑着点头:“殿下放心,妙音明白殿下的意思,妙音一定时常往随国公府走动,太子妃未出嫁前,与妙音便十分聊得来......”
萧芳毓接过药碗,慢慢饮尽。
品着舌尖苦涩,想起那个小姑娘时常说的话来。
这世间再没比药更难吃的了。
她宁愿折寿,少活几年,也不愿日日吃药。
如今呢......
她可还吃着药......
.....
渐入暮春,寒意稍褪,覆盖了皇城一冬的白雪渐渐消散。
随国公夫人老夫人选了个晴朗的日子,入东宫来拜见太子妃。
孟妙音一路柔顺的跟随着随国公太夫人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入东宫来,不由得有几分紧张起来。
止不住打量着这座久负盛名的宫殿。
原以为随国公府,宁王府已是处处雕梁画栋,精妙绝伦,如今入了东宫,才知何谓是仙宫琼阙。
东宫占地极大,处处巍峨壮丽,奢华至极。
云顶檀木为梁,水晶玉璧为灯,沉香木为榻,明月珠为灯。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
穿过彩绘游廊,经过通禀,孟妙音终于得见那位曾经朝夕相处,日日相对的阿盈妹妹。
如今的阿盈妹妹,端坐在三尺宽的象牙玉雕阔塌之上,倚着青玉抱香枕,腿间虚叠着罗衾,垂着眸似在闭目养神。
迟盈见到孟妙音,先是一惊,旋即扬起笑来,她亲自下榻去迎祖母与母亲。
“祖母,阿娘来了,孟表姐也来了......”
迟盈自来姿容出众,如今当了太子妃,较之以往,衣饰穿戴上更是讲究良多。
为人妇后,面容较之以往的青涩之意,显出几分明丽成熟来。
像是春三月,桃树枝头那颗盛放的桃花儿,无需任何脂粉点缀,便已眉如翠羽,肤如凝脂。
莫说是与迟盈同年岁的孟妙音,便是连随国公夫人与老夫人,也皆是不可避免的晃了心神。
众人迈入内殿,依次朝着迟盈请安叩拜。
迟盈叫侍女扶起几人。
她眸光转向孟妙音,带着几分惊奇:“孟表姐今日也来了?”
孟妙音连忙从踏上微微侧身坐起,“回太子妃的话,今日母亲做了些糕饼,用的是些鲜巧玩意儿,叫我送去随国公府给姑祖母,舅母吃个新鲜,恰巧见姑祖母舅母要来见娘娘......”
老夫人见此笑道:“我便想着你这丫头成日里待在东宫也不得出门,也没个解闷儿的,便叫妙音一道过来陪你说说话。”
老夫人不太清楚二人间的不愉快,倒是生的一番好心。
便连随国公夫人也是这么个主意,东宫不知体谅人,女儿恐怕心中苦闷。
至少二人年岁相仿,有些话也能说得一块去。
迟盈倒是并不生气这么个不请自来的人。
这三人来时,迟盈正身子不爽快。
她每每来癸水时小腹总疼的厉害,叫她疼的全身发冷。
无奈只得又叫太医开了一副汤药来喝。
汤药苦的出奇,却也有些效果,她小腹倒是没那么疼了,胃里却是翻江倒海,难受的紧。
满嘴苦涩,她心里便也跟着苦起来。
如今来了人,无论是以往喜欢的亦或是厌恶的,如今能与自己说说话,便是个好的。
迟盈问起家中父亲与弟弟来。
“你弟弟明年下场小试,他玩心重,如今被你爹压着不给出门,成日里几本书反复的翻,连每月的银钱都给他断了,唯恐他得了钱又偷跑出去玩。”
迟盈又问起郦景从来:“大表哥说是要往陪都入职,如今可是定了个什么官?什么时候去?”
随国公夫人怔了怔,她不想女儿在东宫竟然是连这些消息都不知。
可想而知太子并不将任何政事告知闺女。
莫不是因为闺女是随国公府里出来的,便不与她交心......
如此一桩事便能看出迟盈在太子府的地位来。随国公夫人压着心酸,道:“景从说,是五品官,已经出发了。”
迟盈一听,便也安慰了些,她知晓自己这回如何也逃不过的,太子那几日可是为了这桩事发了火的。
说她便是只剩一口气,也叫人抬着她的棺材去。
若是表哥也在,那至少她还有一个信任的过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