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露出几分笑意,“旁人若是得了我两句好话,只怕即刻就欢喜的不知怎么样了,偏你性子奇怪,以为我是逗着孩子们玩。”
元栖取过茶水回身奉上,嘴角也带着笑意,道:“我可还记得胤禛小时候,您待他那般严厉,我哄两句您都要嫌我太纵容了,不想如今您自个儿也成了慈父。”
“这话说的,我不过多夸了两句便成了慈父?”
元栖微微睁大了眼,。"原来您自个儿也知道不是啊?。"
康熙神色坦然,心中却不由猜想,皇贵妃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
却见元栖朝着窗外一指,促狭一笑:“小十都跟我抱怨许久了,说这么久都没见着您,都快要忘了您什么样儿了。还有里头的宁楚格,你也许久都没见她了,这也是慈父?”
康熙愕然,正要说话,只见元栖长叹一声,眼睫垂下,失落道:“宫里如今年长的阿哥公主有许多,年幼的也有许多,可怜我们小十排行在中间,便是被皇上忽略过去,也只能怪他生得不够晚了。”
这么一说,康熙便也知道这是在埋怨自己许久不来永寿宫,只觉得好笑又稀奇,倒把心头那几分疑心散去了。
他主动上前揽住元栖,两人难得有了些亲近的时光。
但元栖也知道,四阿哥这事,只看康熙无意透露的意思,她就知道自己是说不上什么话了,也只得作罢。
过了年,头一件大事便是大阿哥的婚事,连章佳贵人有孕的消息也被盖了过去。
大阿哥要成婚,是康熙诸子里头一个大婚的,体面不能少,惠妃自然也被允许出来走动。
不过她倒也知道轻重,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生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会连累本就对她生了怨气的大阿哥,她和大阿哥间摇摇欲坠的母子之情,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伊尔根觉罗氏被她召进来过一次,也是得了不少赏赐,甚至于,惠妃为了通过伊尔根觉罗氏讨好大阿哥,竟然舍了面子,做主把大阿哥跟前两个通晓人事的宫女留了一个,是个不打眼的,另一个出色些的给打发走了。
满宫嫔妃都把此事作为笑谈,觉得惠妃也真是能屈能伸,唯有元栖若有所思,赐给阿哥通晓人事的宫女是必定要给的,但为了四阿哥和小十日后内宅的安宁,她宁愿选一二样貌普通,家世普通,性子老实的去。
大阿哥成婚那日,康熙难得给阿哥们放了个假,敏慧也拉着小十她们一块高高兴兴去了。
没想到的是,回来时除了敏慧之外,小十和四公主都耷拉着脸。
后者还好,不愿在永寿宫失了规矩,小十却没有这些顾忌,一头扎进元栖怀里,哭丧脸闷声道:“四哥今儿被汗阿玛训斥,在大哥婚礼了喝了许多酒,儿子去劝,被四哥一把推开了。”
“我听三哥私底下对大哥说,四哥今日的表现,正是印证了汗阿玛那些话。”
元栖只是愣了一下,就被小十拉着胳膊央求道:“额娘,四哥现在自己闷着一定不好受,您快把四哥叫过来说说话吧。”
轻轻拍着小十的背,元栖只是道:“你四哥素来要面子,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这事儿就闹得更大了。这两日呢,你就带些好吃的去看看你四哥,什么话都别说,叫他知道咱们关心他就是了。”
看着小十懵懵懂懂的样子,元栖也知道他不大懂,道:“总之呢,等过两日,你汗阿玛气消了,宫里也没人记得这事了,你再把你四哥喊来,可记住了?”
翌日,乾清宫。
梁九功轻手轻脚走进内殿,康熙头也不抬的批着折子,道:“说说,昨日朕斥了四阿哥后,太子和老大那边都是什么反应?”
事关诸位阿哥,梁九功自不敢有任何隐瞒,躬身道:“昨日太子连夜给四阿哥送了不少东西,有自己从前用过的弓箭宝刀之物,还有两个养狗的小太监。”
康熙眉头一皱,梁九功忙解释道:“四阿哥素来喜欢这些猫狗一类的玩物,太子殿下知道,想是借此宽慰四阿哥。”
“大阿哥和三阿哥也都遣人去了,只是两位阿哥不如太子和四阿哥亲近,故而这礼也不如太子的丰厚。”
话音落了许久,梁九功没听到上头的吩咐,才又犹豫道:“三阿哥似乎颇有微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康熙冷冷看他一眼:“还有呢?”
梁九功暗道一声不好,明白自己想试探诸位阿哥在皇上心里份量的心思瞒不住,忙实打实在地上磕了个头,“皇上明鉴,奴才再不敢有任何隐瞒了。”
大阿哥大婚,皇上却毫不遮掩训斥了四阿哥一顿,这叫才刚解了禁足的惠妃多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