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兴致勃勃提起绿梅的宫女看着她兴冲冲走出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乍然盛开的绿梅在园中果然独树一帜,唯独位置有些偏僻,十分临近先前无人居住的冷宫。
宁薇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废帝就被早早迁到了这里居住。
她没让人跟从,独自一人披着披风踏雪而来。
遥遥看见一株梅树,几支丫杈上开着星星点点的嫩绿梅花,虽不浓丽繁盛,却是皑皑白雪中难得一见的景致。
这么冷的天,也难为绿梅开放了。
宁薇穿的绣鞋沾了些许地上浮雪,但也不用在意,来到梅树下昂头欣赏。
雪后初晴,细微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梅花落在白皙如瓷的脸颊,嫣然动人。
不远处冷宫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不被人察觉。
宁薇余光中忽然看见一个人出现,凝眉望去,竟然是衣衫单薄的废帝。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出门,倒是下了血本。
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宁薇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废帝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脸上挂着竭力呈现的温情和想念。
“表妹……”嘶哑的声音令人动容,柳烨祯一脸悲喜交加,“我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哦,那两个讨论梅花怎么好看的宫女是细作实锤了。
宁薇扯了扯裙摆,冷眼看着废帝的表演。
“南方瘟疫,我、我很担心你,看到你真的没事就好了。”废帝想了整整一夜,坐以待毙是不甘心的,最后想到之前宁薇那样倾慕他,便想到利用这一份感情,于是调动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准备和宁薇来一场浪漫的绿梅偶遇。
宁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演,末了指了指头顶的梅花,“你知道这是什么颜色吗?”
废帝:……?
“绿色最适合陛下。”宁薇讥讽地笑了一声,顺手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绿梅在手指间把玩,一边觑着柳烨祯脸上的神情,“不瞒陛下,我在南方还遇到了两位故人。”
“昔日的虞贵人如今应该与邕王在南滨双宿双栖了,待我闲下来,还得写一封信,恭贺虞贵人有了身孕。”
她故意不告诉柳烨祯,虞凝月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果然,听到这话,柳烨祯又濒临吐血的边缘。但他能屈能伸,生生忍下了,甚至好似根本不在乎地笑道:“是吗?他们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如今最在意的,只有表妹……”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冷?”清凌凌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宁薇寻声望去,看见苑清正缓步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件温暖柔软的披风。
他走过来,看也没看柳烨祯一眼,直接将披风搭在宁薇肩膀,还仔细地在她下颚底下系好了丝带。
宁薇不说话,只笑吟吟地看着他,随手把手上的绿梅扔到一旁。
“鞋子怎么都湿了?”苑清垂眸,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直接单膝跪在雪地中,纤长的手指细细拂去宁薇绣鞋上沾的碎雪。
柳烨祯:……
宁薇:……
看着出尘如谪仙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甘心垂首,宁薇默然。
沉淡的心,直接被搅乱了。
“足底湿冷,回去以后又要生病。”苑清站起身轻叱,然后旁若无人地将宁薇横抱起来往回走。
路过废帝身边,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冷宫确实委屈你了,明日迁到皇陵如何?”
宁薇在苑清身上,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清晰的冷杀。
忍不住有些迷惑,苑清真就对她动心了,总觉得不真实。
“陛下,”冷不丁,清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宁薇打了一个寒噤,迷茫地抬头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陛下”叫的是自己。
“这么急着来见废帝,难道余情未了?”
来了来了,熟悉的醋味出现了。
宁薇心下稍安,笑得格外灿烂,双手惬意地勾在苑清背后,“我宫里有两个小姑娘说了一早上绿梅好看,我若不来看看,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奇事,所以才来,谁知道冷宫在这里,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也不知道她这么说,国师大人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反正一句话也没说,周围酸意未消。
回去路上没遇见半个宫人,宁薇猜测也是他有意为之。不过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她也不好辜负。
走到背风廊下时,挣扎着落到地上,不待苑清说话,直接反手把他压在雕花廊柱上,纤细如玉的手指拂过下颚。
望着国师沉河碎星似的目,含笑道:“我对废帝无心,但是对国师大人一直心怀绮念。”
说罢,直接亲上去。
这次她笃定苑清不会拒绝,事实也确实如此。
后来坊间多有传闻,女帝之前觊觎国师大人许久,尚未登基便将爪牙伸向了冰清玉洁犹如谪仙的国师大人,直接将国师大人掳到后宫禁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