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开源已经从街坊四邻七嘴八舌的谈论中得知缘由,季远山铁青着脸,连声骂家庭不幸。
二舅妈走到季清识旁边,低声劝她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手刚搭上她肩膀,她浑身抽搐一下,痛的俯下身,二舅妈吓的不轻,连忙收回手,连声叫季开源。
季开源也惊骇,知道她厚衣服底下多半也伤痕累累,要送她去看伤,季清识摇摇头,等胸肋间那阵凶猛的疼缓过去,直起身体,还是坐在那不动。
镇医院的设施和医生资历都不行,没过多久医生出来,说是脑出血,镇医院做不了手术,让家属转去临安的医院。
季清识平静的点头,可是她手机摔烂了,只能借季开源的,季开源这时候哪还敢让她去找医院,让她坐着别动,自己去办转院手续联系医院。
临安这方面最好的是五院,季开源打过电话,五院没有床位,又辗转找了其他几家医院,总算联系上一家。又犯愁怎么把人转运到医院去,季亭山情况不稳定,不敢开普通私家车送,临安离这两个多小时车程,怕中途再出点什么意外情况。
医院建议找专门的转运机构,只是年关当前到处都忙乱,哪能那么容易。
季家的人凑在一处商量,季开源急出一脑门薄汗。
季清识听见他们谈论的声音,季开源束手无策,医生还不断催促情况紧急,她身体里闷闷的疼,不知道具体在哪,也顾不上。
她从衣服里摸出摔坏的手机,找医生借针把手机卡抽出来,好不容易把那张小小的卡片弄出来,止不住又咳嗽起来,手一抖,手机卡掉进铁皮长椅底下,她咽下嘴巴里涌上铁锈般的血腥气,慌乱的趴在地上去找,二舅妈也跟着跪在地上,拿手机给她照明。
季清识小心翼翼从黑暗里摸出手机卡。
镇医院只有三层楼,楼下忽然传来救护车高低间隔的鸣笛声,季清识还趴跪着,捧着手机卡抬起头,楼道口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几个医护人员步履匆匆的跑过来,人堆里环绕一圈:“哪位是季小姐?我们是宜和医院的,过来接患者。患者在哪儿?”
季家的人全都愣了愣,还是季开源反应的快,跟医生一起把季亭山从手术室推出来,飞快的送上救护车。
救护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只有季清识和季亭山跟着去临安。宜和是临安最好的私立医院,医院里已经安排妥当,下车直接进手术室,当中没耽搁一点时间。
两个人坐在窗明几净的等候室沙发上,有护士进来送茶水。季开源内心忐忑,他是地道农村人,站起来躬身接过,回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季清识,紧张的擦擦手:“杏杏,这是……”
季清识没说话。护士搁下茶水,客气的请她去隔壁,季清识问她讨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脏污,这才跟着出去。
隔壁休息室里,李亚单手插兜站着,身形略弯,听着宜和医院的工作人员说情况。周仁景满脸纵欲过度的困倦,耷拉着眼皮,翘着二郎腿仰在长沙发上,打了个呵欠。
两个人听见脚步,纷纷转来目光。
周仁景瞧清她的模样,猛的坐直身体,草了一声。
抬头望向李亚,对方也是神情复杂。
李亚看她目光在休息室里虚浮游过,没落到实处,开口解释:“钟然还在宁川,暂时来不了。”
季清识说谢谢,喃喃问:“你们怎么会来?”
“南江工作组听说季家出事,给他打的电话。你电话没人接?”李亚语气温和,示意护士:“你先去处理一下伤,这里交给我们。”
……
季清识不想离开手术室,也不想去做检查,她胸口是有点痛,但还是可以忍。她就坐在手术室外,拿冰袋敷脸,季开源局促的跟在她旁边。
没隔几分钟,周仁景和李亚再度过来,周仁景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商量的语气:“那什么。”
季清识抬眸。
周仁景:“我找个化妆师过来给你把伤盖一盖成吗?”
“……”
“钟然很快就会回来,我俩考虑了一下,你这伤还是尽量别让他看见,他那脾气你也知道。”
周仁景点到为止,没明说,但季清识肯定明白。
她点了下头。
周仁景很快打电话从公司调化妆师过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拎着小型的行李箱,全套装备,利利索索的给她遮盖脸上的伤痕。季清识安安静静坐着,化妆师动作很轻,难免还是会碰到伤口,化妆师小心瞄她,她一声也没吭。
倏忽,门口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脚步很急,来人很快出现在等候室的门口。
竟然是齐思。
屁股后面还跟着个齐郁。
专业化妆师手下,她脸上的伤不似方才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