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时候,白沛在那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哪里来的三辆车在这里出的意外。
我们这第三辆车,纯属人为事故。”
*
最终陆书北把白沛留了下来,让他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在路边看着顾雁山。
去村子里的共有五个人,他,老熊,赵丁奇,还有饶曼容和小陈。那村庄就在田埂的尽头处,走上十来分钟就可以到。
不过,走了一会儿后,他们停下了。
因为有一队人正向他们走来。这支队伍里的每个人的头上和腰间都扎着白色布条,穿着白衣,为首的那中年男人还一路撒着纸钱。
陆书北他们赶忙向旁边退去,打算让路。另一边,这些人倒是没一直沿着小路走,而是直接进了田地里,蜿蜒着向着一个小坟包走过去。
村里就是这样,坟头大都在自家的田地里。此时有风吹过,它将几张纸钱抛向这几个玩家,同时也把那几个人的话送过来零碎的几句。
那些人不是来送葬的,是来聚在一起商量给故去的父亲立碑的事情:老人去世已满三年,这是个大日子,该立碑了。
很快地,纸钱被点燃,袅袅的烟升腾起来。
老熊看着他们,咳嗽了一声,说既然这里有人,要不去问问他们路吧。
饶曼容自告奋勇,率先下了田,向着他们走去,一旁的小陈也跟着下去,客客气气地去搭话。
那些人倒算是和善,和她们讲了几句。说话间他们抬头看了看,突然对着老熊叫道:
“你别站在那儿!”
这会儿的老熊也已在田地里,正站在隔壁的某处,他自问并没有踩到庄稼什么的,很是疑惑地回望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便说:“那儿埋了死孩子,你别乱踩。”
这话着实是把老熊吓了一跳,他立刻跳开。
仔细看去,在他刚才站着的那地方,确实有一处小小的凸起。
“但这也太不明显了吧,”老熊心有余悸,“都不像是个坟。”
这时那正拿着小木棍戳纸钱堆的女人听了他的话,淡淡地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要是小孩子夭折了,不立碑,随便埋了就行。”
不等老熊去问,她旁边的男人主动说道:“不吉利。”
意思是早死的小孩子太晦气。
那小小的尸骨就这么被人纯粹地当成了肥料一样,埋在地里。而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一群人披麻戴孝,正为着故去的亲人哀哀哭泣,供奉果品与香烛。
一旁的玩家们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尤其是陆书北,他望着那燃烧的纸钱上方的黑烟,越看越觉得心里像是在被什么抓挠着。
除却同情那个小孩子的情绪之外,另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饿。
好饿啊。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发现大家的脸色也都是一变。
下一刻,陆书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埋小孩子的地方,接着他走向赵丁奇,直接翻开了他的包。
来的时候,赵丁奇是带了一堆纸钱的。
“我那是给……”话说了一半,赵丁奇闭了嘴,这里有外人在,他不好直说那是他给被他害死的人准备的。
陆书北则又向他要了打火机,利索地点了纸钱。
见他这样,旁边的那家人好奇地看了过来,并且告诉他,若是回乡祭祖,那得把东西准备齐全,还有,他连信都没有写没有烧,纸钱会被野鬼抢去。
被……野鬼抢去。
陆书北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
此刻,火苗舔向更多的黄纸与“金元宝”,陆书北面前的东西渐渐成了一堆纸灰,那黑烟渐盛。
他抬头,只见升腾起的烟被风吹着,扭曲成一种很奇怪的形状。
另外也不知他身后的饶曼容看到了什么,低低地惊呼起来。
陆书北又拨拉了两下纸钱,站起来,准备等烧完了,灭掉最后一点火星子。
而就在他刚刚站直了,站稳了之后,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很清晰的,且离他很近的声音。
“嗝。”
*
那家人说,时不时地就有一趟客车经过,他们在路边等着就行。
可之前他们却是没见到。
烧完纸以后,陆书北觉得这次应该是能遇到客车了。他们朝着路边走去,远远地就听到白沛在向他们喊:
“顾雁山醒了!”
顾雁山确实是醒了,他正靠着白沛歪歪地坐着,一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前面。
等陆书北他们走了过来,白沛说刚才不知怎么回事,顾雁山像是被人在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身体向前倒去,接着就睁开了眼。
不管怎样,醒了就是好事。
大家到了路的对面,没过多久就果然看见了一辆大巴车。像这种客车,出了站以后总会趁机停上几次,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