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刮起一股风,无尽的魔气朝着空中飞走的油纸伞而去,涌入伞下。
孔凌霄只能看到房内的魔气瞬间躁动,而后像是有一只看不见得手拂过,整个房间就刮起了一股黑色的飓风。
他没看到的是,黑色的飓风冲破了窗户,宛如一群黑色的老鹰猛力地飞向天空,直到整个天空都变成一片黑暗。
但很快,太阳又冲散了黑云,被风卷起的油纸伞打着转而落下,轻轻合拢,像是一朵绽放的花又悄然合拢了花瓣。
“好厉害!”
“大哥哥的魔术真厉害啊!”
房屋内,孩子们的欢呼声响起,拉回了孔凌霄的视线。
被一群孩子围着的郑玄离正握着一沓白纸,只见他抬手一拍,白纸变成了一个小纸人,纸人飞到房屋内孩子的身上,悄然消失。
随着纸人飞速落下,屋内的魔气迅速消失,很快就恢复如常。
孔凌霄看着消失的纸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看向郑玄离。
郑玄离拍出最后一个纸人,对着孔凌霄眨眨眼:“怎么样,我的这个魔术是不是很有趣?”
残留的一丝魔气也消失无踪。
孔凌霄哑然。
什么魔术,这分明就是镇魂的道术,能把鬼魂的魔气尽数封印在纸人中,纸人承载力有限,对鬼王的作用也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但在鬼王结界中,这种术法的确是个好法子。
不过,那柄突然出现在空中的油纸伞,又是怎么回事?
孔凌霄视线恢复,突然看到了掉落在地折断的铁窗栓。
“咦?”
孔凌霄上前捡起窗栓,忽觉手指刺痛。
血珠儿渗出来,没入窗栓,窗栓竟当场朽化消失成粉末。
“好强的魔气。”孔凌霄一凛,仅是沾染到的魔气,就能刺破自己的皮肤,方才的魔气怕不是孩子们的鬼魂聚集而来的那么简单。
那些魔气,分明是上次魔王降临后逸散开来的,残留在了鬼魂身上。如此看来,上次魔王分明是留了手,仅一丝魔气就能刺破自己的手指,魔王要杀死自己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对方却只留下一个烙印离去,他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孔凌霄倏然抬头,盯着半空掉落的油纸伞,眼神如刀:“又是他……”
郑玄离从孔凌霄背后探头好奇道:“他,是谁?”
“魔王。”孔凌霄提到魔王就面色森寒,“我们去看看那把油纸伞,那可能是魔王力量的媒介。”
“好啊。”郑玄离眼神微暗,神色却越发温柔,看了一眼身后的鬼魂,慢悠悠地跟着孔凌霄去寻找飞走的油纸伞。
阿梅目送二人离去,揉了揉干涩发红的眼角,把买来的点心拆开,将点心递给几个孩子:“吃吧。真是的,我还想赚点钱把这破房子买下来过两天好日子,哪知道你们都是吞金兽,可劲儿浪费老娘的钱,和你们在一起,我怕是过不了安生日子了,算了,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吧!”
被封印住魔气后,在场的孩子们又变成了生前的模样。
时空再次被扭转成当年发生一切时的状态,当年的孩子不知道阿梅做了什么,所以,一张张苍白干瘦的脸上此时都浮现出了明显愤怒。
孩子们一把打掉阿梅手里的点心,丝毫不理会阿梅迟来的善意。
“你明明卖了二狗和小花儿!你把她们卖了两块大洋,你还说没钱!”
“你不想找小花儿和二狗他们,又把小毛埋了,把我们锁起来,你不配当二狗和小花儿的娘!”
阿梅闻言面色惨白,咬了咬牙后又是一副凶狠狰狞的模样,恨声道:“短命的小崽子们,不关住你们,你们怕是要闹翻天!这几天哪里都不准去,给我住到地窖里去,不准去找洋鬼子,也不准去巡捕房!还敢把点心打掉,看来非得饿你们几天不可!”
说着,阿梅反手锁住房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点心,吹掉灰尘放回油纸包。
阿梅盯着点心包沉思一阵,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变,她走过去扒开靠近门的柴垛,露出一个隐藏的小门,扭身就拎住两个最小的孩子,打开门将两个孩子丢进去,又折回来想拎住另两个孩子。
孩子扑上来对阿梅又锤又打又踢,但阿梅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反手将这个孩子使劲推到了小门后,气恼道:“牙尖嘴利的,还敢咬老娘?呦,都咬出血来了,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打洋人呢?就晓得对老娘们撒气!狗东西,真长大了学机灵点,耍狠别对着娘们来,对着租界拿qiang的洋鬼子耍去!”
骂骂咧咧中,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阿梅一惊,赶紧把咬自己的孩子也连推带搡的丢进地窖里,锁好门拉过柴垛遮掩好,这才恶狠狠地对其他孩子道:“全都闭紧嘴,别说一个字,说错话巡捕房的老爷们可是会拔掉你们满嘴牙的,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