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是神的启示,而非谣传。”
兰儋坚持。
兰佩摇头只说无中生有,让哥哥莫再乱说。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怀孕的。
呼衍乐送她的那枚象牙香囊,她随身佩戴,已成了习惯。
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并没有打算取下香囊。
兰儋悻悻的走后没多久,赵绮就来了。
满眼放光,也为八卦她的孕事而来。
“如今整个单于庭,不相信大阏氏有孕的,估计也就我阿兄那个愣木头了!”
赵绮说者无心,兰佩听者有意。
“怎么说?”
“我也不知,反正我在帐中说起大阏氏有喜,他叱我不得胡言,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不信嘛!”
赵实确实不信。
在大单于的金帐中,雕陶阏氏以大阏氏怀孕,大单于帐中无人伺候为由,来给小女哲芝说媒时,赵实也在场。
“大王,小女哲芝自幼乖巧老实,凡事不争不抢,容貌品性都算上乘,又是王族之后,最是给大单于充盈王帐的合适人选。”
雕陶阏氏早已打好腹稿,若是大单于回绝,她还有的是成篇说辞。
冒顿念及被他一手推上左贤王尊位当盾牌的叔叔,并没有当即表态,只是澄清大阏氏并没有怀孕,至于其他,需从长计议。
雕陶等这一天已等了足足四月,哪里这么好打发,见大单于不接招,竟“噗通”一声跪下了。
“大王,恕臣妾冒昧,小女哲芝已过及笄之年,如今待嫁闺中,我这做母阏氏的心里着急,多次向她提起亲事都被断然回绝。臣妾不解,怕是她心有所属,便派人暗中盯着,以防她一时糊涂,做出什么有辱王室的事来,可谁知……”
雕陶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从袖中取出一张浅棕色的羊皮卷,高举过头顶,继而到:“竟在她的闺帐中发现了这副羊皮画!”
立在一旁的侍奴阿承看了大单于一眼,得到默许后迈小碎步上前,接过雕陶一直举着的羊皮卷,送到冒顿面前。
羊皮卷棕缓缓打开,画上是一男子扬鞭催马的挺拔身影,一笔笔刻画地栩栩如生,人的部分已完成上色,马匹的颜色还未上全。
画中之人不是大单于又是谁。
见冒顿眉头微蹙,对着皮画不发一言,雕陶的声线已转为抽泣:“大王,臣妾知道小女私刻大单于画像大逆不道,原想偷偷销毁息事宁人,怎知小女竟以命相搏,拼死护画,臣妾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她捆在毡帐里,每日着人送餐食和清水,为的让她好生反省。可昨日侍奴来报,她两日来竟是滴水未进,更别说进食了!”
“大王,臣妾和左贤王就哲芝这一个女儿,还望大王念她父王旧情,纳了她做阏氏。”
“如若不然,”雕陶擦泪:“她这一生,有这一幅画做羁绊,怕是只能孤独终老了……”
“知道了。”冒顿冷声应付道:“你先下去吧!”
雕陶闻言赶紧又擦了两把泪,满是希冀道:“那大王这是,应下了?”
冒顿自称王以来,何时何事被人如此咄咄相逼过,他知雕陶为人,不想当面给她难看,谁知她这般不知好歹,不禁脸色一沉,将皮画掷到她脚下,冷哼一声道:“我若不应,你还打算一头撞死不成!”
雕陶听出大王震怒,吓得全身一凛,盯着地上的羊皮画再不敢抬头。
“雕陶阏氏,大王还有其他要事处理,您请先回吧。”
赵实见状好心送雕陶一个台阶下,雕陶忙不迭地捡拾起地上的羊皮画,再不敢多话,垂头倒退着离开金帐。
当晚,兰佩见冒顿早早回帐,却只捧着卷宗不发一言,以为他也听说了自己怀孕的传闻,在为这事闷闷不乐。
“怎么了?”
她递过一杯热浆,问得若不经意。
冒顿放下手中卷宗,接过热浆的同时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兰佩便稳稳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环住了腰肢。
他顺势将下巴抵上她的头顶,也不瞒她,说:“今日雕陶来替哲芝说媒,那意思,仿若她的小女以死相逼,非我不嫁,嘴脸实在丑陋,被我呵斥走了。”
“......”
兰佩听到这个早晚都会来到的消息,压下心中百转千回,呐呐说不出一个字。
前世,她身为冒顿大阏氏,并不知他一生究竟娶了多少阏氏,至少在她惨死东胡之前,他的大阏氏已先后过有三人。
身为匈奴王,王室后宫充盈,子嗣繁茂的道理,与中原王朝异曲同工,兰佩知道,此生冒顿绝不会一生只娶她一人。
那样既与历史相悖,也与这个时代的普世风俗相悖。
既然他怎么都要娶,娶哲芝倒比他娶旁人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