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早对她把话说明,这段时日对她而言便不会如此难熬,她也不会因对他心生误会,而只得自寻出路,甚至想着要离开单于庭。
他伸手,轻拭她脸颊上的泪水,叹了口气,心酸道:“因我总觉你不爱我,我想借此试探你的真心......”
两人的心紧贴,重重地跳着,他的话,使她蓦地记起那天在白鹭泽旁的芦苇荡里,赵实对她所说,大王的心中,自始至终只她一人。
她心尖一软,待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住她时,那些连日来积压的委屈愤懑,渐渐消弭。
“冒顿,”她被他压住唇瓣,呜咽:“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知道,”他兀自吻着她的唇低喃:“我就是一个,爱你爱到无药可医的,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一次,他不复之前的粗暴,吻得极轻极柔,当她是一件一碰即碎的宝物,小心翼翼地轻啄浅尝,那温热的唇瓣一寸寸碾过,直到听见她紊乱的呼吸声,才撬开她的唇舌,霸道地吸吮进去。
男人仿佛急于用这样一个吻,倾诉这段时间里对彼此的思念,一直吻到她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额头抵住她的额,鼻尖蹭着她的鼻,碎碎念出他压抑已久的话:“蓁蓁,我极是想你。”
......
鞠婼阿姆自出生便在单于庭的巫医所,阿爸和姆妈都是巫医所的医官,她耳濡目染,除了学得一手精湛医技,更深知这巫医所里的每一味草药都事关单于庭内的王族性命,亦牢系自己的小命。是以自丘林大阏氏放她出单于庭后,她本已抱定此生不再踏入单于庭半步的决心,怎奈当年由她一手从鬼门关救回的太子如今成了匈奴大单于,三番四次命人请她回来主掌巫医所,她只得舍了这条老命,再次回到故地。
这回大阏氏有孕,起初情形并不乐观,她不敢假手他人,事事亲力亲为,所有草药均由她亲自研磨煎制,首尾不离,直到将汤药亲自送进大阏氏帐内,服侍她喝下,方才放心离去。
兰佩除去一日三次喝着这苦水,又被阿姆勒令“禁足”,冒顿将鞠婼阿姆的话奉为圭臬,让小狄整日盯在塌前,不让她下地走动,她便与这床榻相依为命,足不出帐地熬过了头三月。
转眼,仲夏已过,北风又起,羊马膘肥体壮,很快又快到了大会蹛林围木而祭的日子。
眼看兰佩的胃口一天天转好,人也有了精神,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又得阿姆应允,冒顿终于点头,准她下地出帐走动,但也仅限在金帐和银帐之间这片极小的范围,就连白鹭泽都不让她去。
每每她要出帐,身后总会跟足二十四名近身护卫,那阵仗,哪里是大阏氏在散步,单看那二十四人佩刀持戟,面色肃飒的样子,就让人吓得不敢近身。
幸而有个赵绮,和她一样无聊又受制于人,在经历了一段无果的单恋之后,迅速从失恋的打击中重新振作起来,每当兰佩出帐溜达,旁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她便像只云雀飞到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和兰佩说着话,还不忘把身子弯下来,和兰佩肚里的孩子说话,故意尖瘪着小嗓,宝宝长,宝宝短得叫,逗得兰佩忍俊不禁,两个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随风飘出丈远。
落入左贤王的王帐之中。
算算哲芝远去东胡,已两月有余,雕陶经过短暂的以泪洗面之后,迅速振作,平日里在外人看来,不见任何变化,私下的暗中筹谋却是一刻不曾停歇。
她先是买通巫医所的人,当得知兰佩服的药旁人根本无法近身,实在无计可施之后,又托人去找朴须族里一位通神灵的老萨满,散了整整一袋金叶,命萨满施法以巫术除掉兰佩肚里的孩子。
眼看着钱花了不少,兰佩的精神竟一日好过一日,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她气急败坏,又开始琢磨在兰佩每日出来散步的时候伺机制造冲撞,怎奈兰佩身边围得像个铁桶,连只牛蝇都飞不进去。
她并不气馁,越挫越勇,已着手在蹛林大会上生乱,势要一举结果掉兰佩肚里的孩子,如果能够一尸两命,更是求之不得。
在此期间,她还买通了呼衍族没有跟随呼衍黎一起前去东胡的细作,赏重金命其往来东胡王庭和单于庭送密信,向呼衍黎表明心意,如若东胡出兵讨伐,她将作为单于庭内应,并左贤王手中一万骑兵予以支持,同时保证单于庭王族中旦有风吹草动,她定会第一时间传报东胡王庭。最后她再三拜请呼衍黎务必多多照拂小女。
呼衍黎的回信并未让她久等,信中的内容也颇令她心安。哲芝自去东胡之后深得东胡王宠爱,未曾受过半分委屈,对于雕陶愿与她携手,借东胡之力除掉冒顿,呼衍黎甚感欣慰,同时还特别提到,她献计东胡王索要冒顿阏氏,原意是要冒顿献出兰佩,她痛恨兰佩入骨,本想在东胡王庭折磨她至死,如今虽未如愿,兰佩欠她的那笔账,她早晚要算,也请雕陶心中有数,伺机而动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