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夺回来的。
无论是自己的脸和身份,还是曾经被夺走的队友,他都会朝蜃镜一一索要回来。
…………
楚蔑在简单收拾后,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也和他记忆里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这种与记忆的贴合感,让他反而觉得不切实际。
“呼。”
楚蔑莫名产生了一种疲惫感。
他放松身体躺在了床上,掏出沈迟雨给他的“生日礼物”,打量着手中的钢笔,寻找着它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无论他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只是一只还剩下一半红墨水的旧钢笔。
沈迟雨不会平白给他无用的东西,更不会特意叮嘱他带着。
楚蔑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手中的钢笔,头顶的光投射在钢笔上,微微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
现在沈迟雨的话可以全信吗?
沈迟雨或许对他还保留着些许善意,但对玩家、对沈淮云却未必这样。对于她的话可以相信,但最好还是有所保留比较好。
楚蔑如此想着,心里却感觉格外地憋闷和难过,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得以短暂地进入黑暗。他和沈迟雨明明当初是可以生死交托的朋友和队友,现在他却总是怀疑和警惕她,甚至还会反过来利用和威胁她。
这是作为一个朋友该做的事吗?
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不信任蜃镜,他不信蜃镜真的会轻易放过沈迟雨、放过他和沈淮云。
好累啊。他想,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楚蔑拿着钢笔的手放在了胸口,一只手依旧挡着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对于外界的一切再无任何反应。
…………
周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路两边的红灯笼高高悬起,像是黑暗中排列整齐的红色萤火虫。
楚蔑顺着红萤之路的方向朝着黑暗的另一头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就是本能地往前走。
在他的脚踩在某处的一瞬间,像是触发了什么特殊的机关一样,眼前顿时一片白光。
楚蔑抬手遮了遮光,当他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路灯下。
天仍旧是黑的,却不像刚刚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灯泛着暖暖的黄光,头顶飞蛾在灯罩周围扑扇着翅膀。
“嗒、嗒——”
楚蔑听见了轻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着柔和的晚风,他看见沈迟雨穿过远处的黑暗中,一步步走进了光亮中,又重新步入黑暗。
在穿越过无数的明明暗暗后,沈迟雨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蔑诧异地注视着眼睛泛红的沈迟雨,肩膀处被她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听见她激动之中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喂,我们亲爱的队长,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嗯,抱歉了沈迟雨。”楚蔑神情有些难过地望着沈迟雨:“那里和现实太像了,我险些就忘了我应该怎么做的。”
“那边的世界大家都在吗?沈迟雨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些:“是不是都过得很好啊?”
“是啊。”楚蔑想起那个世界都活得好好的队友们,有些落寞地道:“要是真的就好了。”
“难怪你在那边都差点忘了还有我的存在。”沈迟雨有些不满地嘟嚷了一句:“再怎么样还剩下我啊?”
这话一出,他们都神情黯淡地苦笑着说:“事到如今,只剩下我们了啊?”
“而且——”楚蔑咬着嘴唇,掩饰住眼中的迷茫和绝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动摇:“这里是指定你做‘主角’的副本。”
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自己的副本。
事到如今,要毁掉蜃镜的几率已经十分渺茫,他们能坚持到如今,也是因为对于蜃镜的恨意和死去伙伴牺牲的不甘。
“楚蔑,做好准备吧?”沈迟雨突然眼神坚定地说:“我们不可能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做好我们都死去的准备。”沈迟雨语气中带着果决,平静地与他对视:“哪怕我们都死了,当初付出那么大代价才获得的消息,也必须保留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楚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我们没能达成的事,只能拜托以后的人来做了。”
“不怕没人肯做吗?”沈迟雨不想气氛太沉重,故意笑着说:“万一没我们这样想毁掉蜃镜的傻子呢?”
“会有的。”楚蔑在想清楚最差的结果后,也终于释然起来,只是笑的时候眼眶有些发红:“毕竟人类本来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他们总是妄图征服那些几乎不可能的存在,即便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所以,人类才能创造奇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