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至于过分“榨取”其他人,但有本地人在,多少会多几分便利。且李妄的气质一看便属于果断型,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无商榷余地,说不要就是真不要,绝非讨价还价,走走看看,假装吓唬的类型。
让种苏没有想到的是,先前她教李妄的,大抵是“二两都不值……能不能卖”这种的,李妄却自由发挥的更好,无形中把握住了讲价精髓,尤其最后那一句“挑个送你,”马上击溃了摊主的心理防线。
本来嘛,这些摊子上就卖个款式,真要好玉,多的是大玉器行,谁来小摊上买。摊主再看种苏与李妄穿着打扮,知道更是图个新鲜的,家中随便拿个出来,都是好货,再不卖,便真算了。
“成成成,公子拿去罢。亏了亏了。”摊主一脸血亏的表情,做了这笔生意,“日后公子多来光顾啊。”
“那是自然。”种苏笑眯眯的付过银子,拿着簪子翩然离去。
“……可以还……这么多的吗?”
谭笑笑一脸震惊,朝桑桑小声交谈。
桑桑则表情平常,非常淡然:“还价对半讲,基本常识嘛。我们先前就打听过,这边报价本就对外地人虚高几分,我家公子还说高了呢,毕竟刚来长安,得拿捏点分寸,要在我们老家,呵,公子一两就能拿下。”
谭笑笑小声道:“我刚刚好怕被摊主打啊。”
桑桑呵呵一笑,宽慰道:“不会的啦。你看你家公子,都未怕,还挺会的呢。”
谭笑笑看看李妄背影,充满疑惑。
李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有经国治世之才,平日里所议所谈皆乃事关国民社稷的天下大事,民情也是知道的,却都是通过奏折,大臣之口,再真实贴近,也不过一堆数字,一堆文字,哪里会有这些活生生的细枝末节,烟火琐碎。
人生头回跟人还价。
李妄侧首,看种苏,种苏喜孜孜端详那枚玉簪,十分欢喜,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燕兄可有看中的?”种苏收好玉簪,问道。
李妄摇头。
“有看中的叫我,我帮燕兄还价。”种苏笑道,“刚刚燕兄配合的真好!白赚了几两银子!走,请燕兄喝东西。”
两人走了这半天,正口渴,便找了家饮子店。
“燕兄,这便是我上回跟你说过的牛乳茶,你尝尝。”
上回被绑时,在山中小屋又饿又冷,种苏曾说起牛乳茶,眼下也算兑现承诺,请李妄喝上了。
谭笑笑看见喝的,马上紧张,正要上前,却被李妄止住。
谭笑笑为难道:“公子……”
种苏一笑,并不介意,反而道:“我先尝尝,好喝燕兄再喝。”
他两的茶自一个茶壶中调出,杯子则为伙计当着客人面清洗并开水煮烫过,若有问题,谁也逃不了。种苏先喝一口,过得一会儿,方将另一杯递到李妄面前。
银针试毒,乃皇宫内历朝历代许多天子嫔妃们进膳前的必然程序,种苏知道民间不少名门贵人家中也有这种事,毕竟大家族内人口繁杂,利益盘根错节,防人之心不可无。
燕回身为曾经的将门之后,有这个习惯,在情理之中。
上回被绑虽属偶然,难得遇上一回,但下人们因此更谨慎些,亦属情理中。燕回的这个制止举动,让下人难办,种苏却明白,这却代表了燕回对她的信任。
“燕兄觉得如何?”种苏看着李妄,充满期待。
李妄喝过一口,微微颔首:“不错。”
种苏顿时笑起来,好像这店是她开的一般,得到了莫大的认同,笑逐颜开道:“我便说你会喜欢。好喝燕兄就多喝一点,可以再续的。”
种苏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又续了半杯,李妄见她如此,也跟着续了半杯,然后慢慢喝完。
从店中出来,店门口侧旁空地上有人在卖花,爷爷带着孙女,采了各色花朵,编成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花环,爷爷盘腿坐在地上,埋头编织,小孙女则抱着只花篮,坐在小板凳上,期盼的看着路人。
价格很便宜,一个铜板便能换得两个花环。
有人讲价:“给我三个可以不?”
种苏上前,蹲下来,挑了几个,这次没有讲价,反而多给了些,将碎银放进小女孩儿手中。
爷爷一见,赶紧道谢,小女孩儿不待爷爷说,便乖巧的朝种苏说道:“谢谢哥哥。”
种苏笑道:“是我该谢谢你,好香好漂亮的花儿。”
“燕兄你要吗?”
大康民风开化,男人簪花敷面都属常事,街上亦可见不少年轻男子鬓边,或衣襟,或手腕上戴着花朵,花环之类的。
不过种苏直觉燕回不喜簪花。果然,遭到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