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疯疯癫癫,却似乎被沈悦打疼了,知道躲了,又黏上了金佐恩。
金佐恩原本趁着苏娇娇和沈悦闹的时候都进了屋,反锁了门,可苏娇娇硬是用手里的水果刀把门给别开了。
金佐恩有钱的时候,也自诩过绅士,他在商场上也算有点头脑,辉煌过春风得意过。可论打架,他不行,他虽然是个alpha,但他骨子里很害怕暴力。他喜欢带着沈悦,就是因为沈悦长得好,又是一个比他拳头硬的女alpha,能够保护他。
苏娇娇把水果刀抵在金佐恩的腰上,曾经紧致的腰身,现在因为失去了对身体的自律而松松垮垮,刀尖抵上去,像是抵在一团棉花上,软软地让苏娇娇好生嘲笑了一番。
金佐恩不敢乱动,也不敢激怒苏娇娇,只能一边说好话,一边间歇性地大喊一声:“沈悦,沈悦!”
而沈悦正靠在他的墙外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金佐恩的求救声她听到了,如果是从前,她会毫不犹豫地上前保护他,但是现在,她懒得为他动了。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鸡飞蛋打,她在金佐恩身上渐渐找不到她当初鬼迷心窍的理由。
尤其是他看见了金佐恩在发疯的苏娇娇面前,懦弱得屁滚尿流,她脑子嗡嗡地,反复质疑:从前我到底是爱上了他什么?
脸么?
不是。
兴许是初入职场时,什么都不懂,被他的权利保护过,一路顺遂上位,她生了雏鸟情节,反哺式的涌泉相报吧。
也兴许,是他曾经穿着板正的西装,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送了她九百九十九天的鸢尾花。九百九十九天,将近三年,就算铁石心肠也融化了。也就是在第九百九十九天,沈悦和金佐恩上了床。在床上这个男人十分温存,给了她最好的体验,她在床上动情了,说:“金佐恩,你向我求婚吧。我不介意你也是alpha。”
可金佐恩没有。他说他是金家独子,家族不能在他手里断子绝孙,alpha和alpha,生不出孩子。
沈悦喝了一个月的烈酒,金佐恩天天像狗一样照顾她。沈悦心软了,退而求其次,开始觉得,没有婚姻,有陪伴也好。
直到后来,金佐恩开始找其他情人。沈悦每次要走,金佐恩就会跪下求她,告诉她,他不爱她们,他只爱她,他这辈子爱的人只有沈悦!
金佐恩说,你离开,我会自杀,我是真的爱你啊。
沈悦尝试离开过,可金佐恩给她发了他割腕的图片。沈悦就回来了。
一年一年,岁月倾注了,年华老去了,习惯早已渗入骨髓了。
起初,沈悦是有离开的机会的,那时候她尚能说出“你向我求婚吧,我不介意你也是alpha。”但到了后来,在金佐恩痛苦时的一声声“为什么你不是omega或beta、女alpha是原罪其实一直都是我在宽容你,其实你一点都没能力你放在别的公司就是垃圾是我爱你我才一直在抬你”的哭泣声里,开始自我怀疑……
直到啊,直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悦觉得自己有罪,觉得自己越来越差劲,觉得自己是个垃圾,觉得自己生成alpha真是对不起金佐恩,觉得自己配不上成为他的妻子,只配做个不要多管闲事的情人……
沈悦现在靠在墙上,听着屋内一声一声带着点破音的、在极度恐惧下打着颤叫出的「沈悦」,她没来由一阵反胃。
她又吐出一口烟圈,眯起眼睛,厌世地想:一直以来,我爱他什么。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从前从未想过的事实:他送她的鸢尾花,其实只绽放过那九百九十九天,后来,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的鸢尾。
手上一直关注着的手机终于等到了一条亮起的短信,只有短短两个字,却使沈悦晦暗了太久的眼睛里,出现了片刻光晕——「开门」。
沈悦打开门时,一股冰寒的气息使她打了个寒颤。
她退远了一步,仰起脸看着眼前身材笔直如松的男人,鬼使神差地说:“傅先生,您带沈安来YS国,度假么?”
傅风宁垂眸看她一眼,颔首回应,然后沉声说:“带路。”
他在人前话并不多,也似乎没有什么温度。没有人知道,他在沈安面前有多么判若两人。
沈悦连忙绕过她在前边走。
走着走着,沈悦忽然注意到空气里正有萤火虫一样的星辰花瓣落下来。
沈悦愣了愣,才抬眼看向天空,满天满地的荧光簌簌往大地上落,而她来了这儿这么久,像是今夜才发现这样的美景。
她忍不住小声说:“这儿的花真好看啊……”
傅风宁脸上原本没有表情,闻言嘴角却轻轻一扬:“沈安刚来时,也这么说。”
沈悦脚步一滞,她又想起了金佐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