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大越最尊贵的公主,沦为笑柄。
“夫人穿上试试吧,看合不合身。”茗儿的话,打断了尤旋的思绪。
尤旋回神,目光扫了眼那件风袍,语气平和:“当初既然量过尺寸,自然是合适的。”
看尤旋情绪不佳,茗儿关切地问:“夫人怎么了,想小公子了?”
今日一早元宵被穆老夫人接去了国公府,如今不在尤旋身边。
尤旋闻此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懒得折腾。你也知道,我最怕麻烦了。”
“好吧。”茗儿因为看不到自家主子穿嫁衣,有点失落,但随即想想,反正三日后就能看到了,这才渐渐释然。
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绿袖进来禀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的人?
尤旋有些惊讶,压下心中困惑走出去,便见一位内监领着手捧珍玩玉器的六位小太监走上前。
看见尤旋,那领头的内监一甩拂尘,笑呵呵对着尤旋行礼:“夫人万福,奴才是太后常宁宫总管太监刘安。”
太后?尤旋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颔首。
刘安道:“公爷与夫人即将大婚,太后命奴才赐夫人玉如意一柄,夜明珠一颗,赤金手镯一只,苏绣寒烟锦一匹,素绒绣花袄一件,花开富贵插屏一座。”
茗儿听得脸都绿了。
哪有新婚贺礼送的都是单件儿的?
刘安看着尤旋,笑眯眯的:“太后娘娘说了,送两件俗气,一件才显得弥足珍贵,夫人可莫多想。”
尤旋唇角微勾,面色从容:“公公说哪里话,太后娘娘心意尤旋自然明白。”
“夫人若是喜欢,不妨随奴才去宫里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谢恩吧。镇国公是朝廷栋梁,多年未娶,太后娘娘也操着心呢,如今公爷骤然要与夫人成婚,太后心中欢喜,也正想与夫人说说体己话。”
这刘安说得头头是道,但目光落在尤旋身上时,并无半分尊敬。尤旋心下也明白,此人来者不善。
宫里头那位太后娘娘,如果真如她先前所想,与穆庭蔚有什么纠葛,找她入宫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正沉默着,鞠嬷嬷对着刘安回话:“刘总管,太后娘娘这般有心,我家夫人实在感动。只是,入宫一事不妨等先禀报了公爷,再去向太后娘娘谢恩不迟。”
“大胆!”刘安神色一凛,阴沉沉的,“太后娘娘的懿旨,也是你等可以违背的?”
他又笑眯眯对尤旋颔首,侧身让出一条道儿来:“夫人请吧,马车都备好了,太后娘娘还在常宁宫等着呢。”
尤旋又没成婚,尚且只是一介布衣,如今还没有跟太后对抗的本钱。再加上穆庭蔚与太后之间不明确的关系,她就更不知道这位太后能不能得罪了,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入宫的份儿。
她看了眼鞠嬷嬷,面上神色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始终端出一张雍容的笑脸来,对着刘安颔首:“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等尤旋上了入宫的马车,缓缓离开。鞠嬷嬷才急得对橙衣吩咐:“快去找公爷!”
橙衣快马赶去国公府的时候,没有看到穆庭蔚的身影,瞧见少管事穆奇,她赶上去追问:“公爷呢?”
穆奇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有点儿惊讶:“竹苑出什么大事了”
橙衣拧眉,又揪住他衣领问了句:“公爷呢?”
穆奇道:“公爷没在帝京城啊,前几天大雨,骏齐河的堤坝坍塌,出了人命,公爷这两日一直在那边处理公务呢。”
橙衣脸色一沉,飞快转身走了。
穆奇在后面喊:“到底怎么了,那地方远着呢,如果有急事你得骑最快的马!”
——
尤旋坐在入宫的马车内,心里犹疑着摸了摸身上的药包药罐子,这才感觉安心了一点。
管她太后召见是何目的,若真的只是谢恩叙话,自然最好,如果不是,她尤旋又不是好惹的。
到了玄清门,她从马车里下来,在刘安的带领下徒步前往太后的常宁宫。
大霖的皇宫肃穆庄严,金碧辉煌。汉白玉大理石栏杆上,雕着祥龙瑞凤,整齐的侍卫队时不时走过,脚步声铿锵掷地。
尤旋用余光随意打量几下,也不多瞧,目光专注地跟着刘安往前走。
走着走着,刘安突然停了下来,尤旋心下疑惑,跟着抬头,便见前面迎面来了两个身着官袍的男子,似乎是准备出宫去的。
尤旋往那两人身上瞥了眼,身形怔住。
这迎面走来的两张脸,一个赛一个的眼熟!
御史大夫秦延生自不必说,最让尤旋吃惊的,是他旁边那个清隽儒雅,芝兰玉树的男人。
这个男人对尤旋来说,可比秦延生还要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