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嗡嗡的,只听见那边人最后问她:“周一就可以来上班,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她愣愣的说没有谢谢您。
然后又呆愣了片刻,对着卧室喊:
“爸,我找到工作了。”
她至今提起这一幕眼眶唰的就湿了,因为周北岷比她还要激动。她没有经验人生里有半年的空白期又没有文科文凭,拿着一沓简历找到这样一份文编工作,工资低了点,但那是她凭着自己的努力找到的,她很开心。
世事总是难料,一小时后陈洁来了电话。
原来她去乌鲁木齐之前陈洁就和人打好招呼,那是昭阳市公办幼儿园,青城临市,公车四十分钟。
陈洁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彻底,文字工作太累人。”
周逸听到那话眼皮跳了一下。
“妈不是逼你,文编确实太辛苦了,现在刚好有空缺是个机会,那个幼儿园不是谁都能进去的知道吗。”陈洁说,“再说你不是喜欢写东西吗,幼儿园能轻松点还有寒暑假。”
周逸想起给何东生写的书,犹豫了一下。
“你每天和文字打交道回来哪还有心情写小说。”陈洁说,“你现在性格这样子和小孩打交道或许对你更好一些。”
电话那边外公似乎在咳嗽,陈洁把手机拿开了一下,给外公拍了拍背,又接着道:“做老师稳定,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周逸没有开口,也不说同意。
“妈不希望你身体再出毛病了。”陈洁苦口婆心道,“让我和你爸别再为你操心了好不好?”
半响沉默后,周逸嗯了一声。
陈洁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的叹息一声,说把电话给你爸。周逸进了自己的房间,想好语言给那位面试官打了电话把工作回绝了。
第二天一早周北岷送她去昭阳市。
太阳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出来,大地依然在安详。路上经过一片湖,周逸打开车窗去看那湖,湖面波光粼粼很平静,跟她的心情似的。
她想起几年前还在读大学,吕游从北京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问她:“应该做的和想做的,你选哪一个?”
那年她没有答案,现在有了。
后记:
那一年她过得很痛苦,一无所有的时候总是在抉择,抉择的同时一直坚持在写小说。没人看,没人理解,她依然在写。
她拿写作来说:“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什么叫写作,怎么去写,写什么。”她说这个很难得,至少现在这样认为。
我们俩那时候的处境特别相似,她过得那样不好还鼓励我要坚持下去。
她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身边的人也都艰难辛苦。夜里痛哭都还好说,悄悄爬上楼顶又悄悄下来的也不是没有。你也得记得你和别人一样坚强,没困住别人的泥沼深渊同样也困不住你。”
我一个字一个字读,读的想哭。
“一个读者告诉我的。”她最后说,“我们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内容有点多,中间有几次痛哭出声。其实已经不太愿意再说这些,但写这个故事是自我和解,跨不过去。当年写风华正茂有一个片段是孟盛楠去外婆家,这一章便是那时候我写作的真实情况。时间上我提前了一年多,因为中间实在有太多痛苦我写不下去。外公在那段时间里病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和父母达成一致准备重新开始考研,外公生病,我又跑去新疆做陪护,回来已经深秋,我身体不好病又加重了。第二次是今年过年,外公和爷爷同时生病。微博上有一篇是去年十月二十八日发的文章,不知道大家有印象没有,后来我删掉了,那天我和过去决裂,放弃了很多,打算试试做个平凡人。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走出去过,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现在有时候没吃好消化的慢,打嗝会提醒我曾经我所经历的,这个事儿它没过去一直存在。我悲观,脆弱,也有些自私不孝,有一点欣慰的是至少我还算善良。以前我觉得除了写文我都看不见未来,现在我发现就算写的再不好,能帮助一些人还是有点用处。我永远感恩。
第34章
昭阳市生活节奏缓慢,傍晚七八点街道已经安静下来。学校在市中心路的一个长巷子里, 天一黑下来只能看见巷口的微光。
周逸当天就搬了进去, 住在学校宿舍。
那天一来还没收拾便碰上学校开学前的大扫除, 园里所有的老师都回自己班打扫卫生, 周逸被分到了学前班。
主班杨老师给了她一张课表,问她:“我画圈的这几个你可以教吧?”
她一看狠狠愣住了, 数学没问题, 社会、健康、音乐、美术——她抬头看杨老师, 余光瞥到教室角落里的钢琴,问:“音乐的话我要弹钢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