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这是在干什么!这是什么声音!难道刚才那拉链不是行李箱上的么!
这对情侣比刚才那对来做交易的更过分,他们没有任何夸张的尖叫,而是把直接把廉价的弹簧床弄得吱吱乱响,偶尔还发出家具碰撞墙壁的声音,那女孩子哼哼唧唧的,时不时还含含糊糊的说句话,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弄多久啊,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我愤怒而尴尬的握着手里已经给捏的变形的披萨,食不下咽。
库洛洛还是一脸平静,好像完全听不到那女孩子好像猫咪被捂住鼻子时发出的声音。
跟他比我真的是太差劲了。
我反省自己,大口大口咬着披萨,努力吞进肚子。
这时那女孩的呻/吟声突然提高加速,然后大声尖叫了一句“不行了”,我没有防备她会一下子从猫咪变成老虎,一口噎住,大声咳嗽起来。
库洛洛抬起眼皮看我,轻轻笑了一声,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我。
把吃了一半的披萨丢在纸盒里,我伸手接水,他却没有松手。
我抓着杯子,他握着杯子的手柄和我相持不下,杯子里的水在我和他的手之间纹丝不动。
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在叹息,急急切切,好像很痛苦又好像无比欢乐。
他看着我,双眼温润幽深,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我却突然间觉得我不能再和他对视,多一秒都不行。
在我转过头闭上双眼的时候,他松开了杯子。
铁杯的杯壁并不厚,我用手掌握着杯身可以感到杯子里的水轻轻晃荡,如果睁开眼睛,一定可以看到里面的水有一圈圈波纹。
我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一个突然打开了的,烧得红红的烤箱,连额头的头发丝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我的脸从下巴那里慢慢热起来。
原来妃丽姐姐说的“可以欲仙欲死”是真的么?就像那女孩子现在不停说的“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到六平方的幽暗小房间里充斥着披萨的乳酪、番茄酱味道,还有隔壁那对情侣渐渐浓腻狂放的声音,我的颈后,从发际那里冒出细密的小汗珠,慢慢沿着脊柱向下滑,像有一只小蚂蚁在爬。
我和库洛洛坐在那张弹簧坏掉而凹凸不平的双人床上,隔着两个15寸的披萨纸盒。他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拂在我脸上,昨天晚上他和我用的同样是崔锡大婶家的香波,可是,为什么他闻起来和我不一样?他好像更……
突然觉得他的呼吸好像靠近了一点,我慌乱的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我从来都无法解读的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
我不敢再看他,把头低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有种浅薄而隐约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无论是和他对视,还是继续把眼睛闭起来,好像都会给他什么暗示。不利于我的暗示。
其实我很希望库洛洛从床上站起来,咳嗽一声说“我出去一下”还是什么的,可是他坐在我对面,一动也不动。
这可恶的混蛋,他一定是想要看我的笑话才故意这么做的。
我试着想清清嗓子,可是喉咙里面像是有黏腻的糖块粘着,那对情侣怎么还没完事啊?
他听到这声音难道就一点没反应么?不觉得尴尬或是害羞么?
还是,他把这当成一场我和他之间耐力的比赛?
我要跳起来发疯一样打开房门逃出去么?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成为永久的笑柄被他嘲笑?
正在我如坐针毡的时候,我的手机幸运的响起来了。这种单调的“嘀嘀呤”的声音适时的打破弥漫在我和他之间对立可又不是敌意的奇怪气氛。
我赶快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一定是西索。
我的手机号码一共只有五个人知道。
他一定是猜到我把他的号码设置成“拒绝接听”了……
我看着蓝色的显示屏一闪一闪,手指放在按键上,始终没有按任何按钮。脑子里突然回想起离开友客鑫的那个早上发生的事情。
西索……如果那个时候,我和他没有停下来,会不会像隔壁房间那对情侣那样……
“为什么你不接电话?”
我抬起头,库洛洛的眸子里映出我有点不知所措的脸,我猛的心慌起来,像是被他看穿了秘密。
耳朵里似乎能听到“轰”的一声,那是我的脸热到发烫时发出的声音。
急急的把手机的电池板抠下来,我碰倒了手边的铁杯,“是推销生发灵的,之前打过好几次了,黑心零售商一定是把所有他出售的手机号码都卖给人家了,真是没有商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