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眼底雾蒙蒙:“都是因为我不好,不会说话,店长您可以看一下监控,帮我找找不足给出点建议吧,我很想向您学习。”
安饶别过头,白眼翻上天。
大胡子点点头:“也好,年轻人想要学习,我当然乐意帮忙。”
他打开监控录像,从他离开后一秒一秒观看。
林景溪看着监控回放,视线悄悄打量起大胡子的表情变化。
这大胡子肯定不懂中文,只能通过监控看到是安饶搅黄了这笔生意。
果然,在看到两人争吵时,大胡子粗粗的眉头紧紧皱做一团。
他合上电脑,沉吟片刻,慢慢看向安饶,眼神里是审视的意味。
安饶倒是坦然,冲大胡子笑笑。
大胡子摩挲着钢笔,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太好开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其实我这间店开了有四十多年了,说实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在死撑,赚得不够吃的,房租也很贵。”
大胡子苦笑一下:“有人劝过我,把店盘出去拿着钱去国外开店,会比在这里轻松得多。”
林景溪暗笑一下,看向安饶。
说什么民族尊严,店长会在乎狗屁民族尊严?
“但是呢,我就在想,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纵使它有万般不好,我也不能抛弃它。”
林景溪愣了下。
大胡子抬起头,憨厚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安,你做得很对,不能因为一时之利就背弃你们的民族荣耀,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
安饶缓缓瞪大眼睛,眼底揉进细碎水光。
“你,你听得懂中文?”林景溪不可置信道。
大胡子哈哈大笑,打开抽屉拿出一只相框。
照片里,年轻还有头发的大胡子和一个东方面孔的男性互相依偎,看起来十分亲昵。
“我逝去的先生就是Chinese,我很爱他,哪怕已经过了十多年,这家店就是他开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东方古物。”
安饶笑笑,对着大胡子鞠了一躬:“谢谢理解。”
六点钟,小店打了烊,大胡子拿出两只信封递给二人:
“这是你们今天的辛苦费,我是按照市价给的,一人一百镑。”
哇!一百英镑!
安饶接过钱不停道谢。
“另外,我们安饶小朋友的《春江花月夜》我很喜欢,这是演出费。”大胡子又拿出一只信封递过去。
里面竟然有一百二十英镑!
“叔叔,谢谢!”安饶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林景溪攥紧手中的信封,摆出笑脸:“您给的太多了,我们受之有愧。”
但好像没人在意。
VJ们在一旁嚷嚷着要安饶请客。
安饶小气吧啦的把信封藏进怀里,对着VJ们笑道:“抱歉,我财迷,下辈子再请你们吃大餐。”
出门的时候,楚观南买完食材回来了,他正倚在门口,大长腿无处安放,惹得几个年轻人过来跟他搭讪,问要不要一起去蹦迪。
安饶走过来后,楚观南直起身子,对那几人用英文说:
“抱歉,以后有机会吧。”
这么说基本就是没机会。
安饶:“老公你可真受欢迎。”
楚观南没接这个话茬,问道:“今天开了多少工资。”
安饶掏出俩信封扬了扬:“二百二哦。”
楚观南:“那你岂不是成了小富豪。”
明明是在开玩笑,但他语气依然冷冷淡淡。
“是啊,我就难得大方一次,请你坐公交回去。”
楚观南扯了下嘴角,算是回以笑容。
公车穿过繁华都市,霓虹灯影影绰绰投在车窗上,映照出安饶稍显疲惫地神情。
他倚着车窗,疲倦使他忘记了身处异国他乡的好奇与激动,眼睛一眨一眨,下一秒就要闭上。
倏然间,有人拍了下他的手,随即,纸张的触感划过手背。
他扭头一看,楚观南拿着一沓英镑,轻轻往他手里塞。
安饶忽然来了精神,接过钱,好奇问道:“你哪来的钱。”
数了数,足有三百英镑!
楚观南该不会……偷……不不不,绝对不会。
楚观南移开视线:“打工赚的。”
“打什么工赚这么多钱啊。”
“就是,给人弹弹琴,有个客人给了小费才有这么多。”
“你还会弹琴呢。”安饶惊愕。
他从来没见楚观南接触过任何乐器,更没在家里见过钢琴。
楚观南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件事,话锋一转:“都是你的了。”
安饶看看他,又看看钱,又数了一遍。
“好吧,姑且原谅你乱花钱的事,下不为例。”
楚观南轻笑一声:“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