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犹豫了一下:“木材和砖房吧,青石也要一些。”
“你要青石做什么?”罗大娘问。
乔薇促狭一笑,做游泳池呀!
古代没建筑公司,什么都得自己跑,瓦匠、木匠、工匠,是从不同地方请来的,请人的事罗大娘包干了,买东西还得乔薇亲自出马。
木材乔薇倒是不愁,山林里那么多,随便砍砍就够了,愁的是青砖。
镇上有个青砖场,乔薇去看了一回,便宜是便宜,可惜质量不行,她空手都能把它劈断,这能是什么好砖?
砖厂老板:你难道没考虑过是你力气太大了么……
“还有别的砖厂吗?”吃晚饭时,乔薇问罗大娘。
“娘,我们要买砖吗?”望舒眨巴着眸子问。
乔薇揉揉她热乎乎的小脑袋,笑道:“是呀,娘要买砖买瓦,做个大房子!”
大房子?
好喔。
望舒开心地眯弯了眼睛。
孩子们原来也是渴望大房子的,这个认知,让乔薇建房的欲望变得更加迫切。
四月十四,乔薇找上了京城西郊的一个砖窑厂,东家不在,接待乔薇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管事,姓裘。
裘管事将乔薇迎入了待客的花厅,和颜悦色道:“不知姑娘贵姓。”
“乔。”
“乔姑娘想买些什么?”裘管事和气地问。
乔薇道:“你这儿都有什么?”
“青砖、瓦片、木材、石材,应有尽有,就看乔姑娘出不出得起价了。”
乔薇一笑:“裘管事真是直白。”
裘管事也笑了:“一看乔姑娘就是明白人,我便不与姑娘兜圈子。”
乔薇四下看了看:“我得先验验你的货,看究竟值不值得我的钱。”
裘管事伸出手:“乔姑娘请。”
裘管事将乔薇带去了陈列货品的仓库,指着分门别类的货品道:“这一仓库都是新出的瓦片与青砖,乔姑娘随便看看。”
乔薇看了一圈儿,货都是好货,杂质少,硬度高,还整齐美观,很符合她的要求:“你这儿可有青石?”
裘管事叫来一个伙计,问了后答道:“没有存货,姑娘若是想要,可以给姑娘运来,姑娘想要多少?”
乔薇报了个泳池的大致面积,裘管事点头:“好,我差不多有数了,其余的要多少呢?”
乔薇把图纸拿出来,虽不算十分标准的设计图,但长宽高标得一目了然,裘管事一瞅便明白了,惊讶地笑道:“想不到姑娘还有这一手,我们这儿绘图的,可都是男子。”
“让裘管事见笑了。”乔薇客气地说道。
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已属难得,若非迫不得已大概没人愿意这么做,裘管事原先便对她有几分垂怜,而今更添了三分欣赏:“你这房子大概需要五车青砖、两车瓦片,木材可需要从我们这儿定制?”
“不用,我山上就有好多,从那儿砍就成。”
山上?从她身上可看不出半分山间村野的俗气,裘管事笑了,又说道:“一车青砖是五两银子,普通的小瓦一车也是五两,但屋顶需要一些特殊的瓦片做造型,价格上又会有些浮动。”
乔薇咂舌,就她刚看的那种青砖规格在现代也才八九毛钱一块,一平米也不过八十元,到了他这儿,却变成一车五两银子!那就是整整三千块,它的车又不是大货车!是超级无敌巨小的马车好么?!
谁说古代好混的?通货膨胀起来,照样让人吃不消。
当然青砖与瓦片的价格倒也未必是通货膨胀,大梁朝的青砖就不是卖给老百姓用的。
乔薇肉痛得直抽抽:“不能再少点儿?”
裘管事笑道:“姑娘,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我看你一个女人在外奔走不容易,本身就没对你喊价。”
她这几天去了几家砖窑厂,知道裘管事没有漫天要价,但也绝不是想他说的那样,已经给了最低价。
她挺直了小身板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裘管事,你别欺负我是女人就当我不懂行情啊,我承认你们的砖瓦质量都还可以,但人家一车只卖二两,你们一车卖五两,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的砖瓦是锤子砸不烂呐,还是火药炸不开呀?”
裘管事没料到她一张嘴便报出了行内价,讪讪道:“一分钱一分货嘛!”
乔薇唇角微勾:“裘管事看来是没有做生意的诚意,那算了,砖瓦厂又不止你们一家,我一家家找过去,总能找到物美价廉的。”
裘管事急道:“诶,姑娘!你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砖瓦了!”
乔薇淡淡地笑道:“我也找不到比京城里更好的房子了,但我买得起吗?不是最好的,才是我要的。”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宁愿花少价钱卖品质低劣的砖瓦了,裘管事有些生气,他最烦别人弃好投次,就为省那么一丁点儿的银子,不过他也确实把价格开得很高就是了。
他握拳咳嗽了一声:“那一车四两吧。”
“三两。”
“姑娘你是想让我放血!”
“三两你赚的不少了。”
古代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但凡比种田好上一点儿,都有人挤破脑袋去做,根本不像现代,能做的行业多了,生活水平高了,有的即使自己不赚钱也能有爹妈养着,才懒得进工厂。
最终以三两银子的价格成交,裘管事报了个总砖瓦的参考数字,但乔薇觉得应该再找专业人士问问,万一买多了,他又不退货,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难得见一个女人如此谨慎,裘管事笑着摇摇头:“行行行,都依你,你确定好了之后来这边直接找我就成。”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说道:“不过你别初一十五来,省得碰上我们东家。”
这话听着怪怪的,她碰上他东家怎么了?难道他东家不许他与女人做生意?
很快,乔薇便有了答案。
花厅内走来一道圆乎乎的身影,裘管事神色一怔,站起身迎了上去:“东家,今儿还不到十五呢,您怎么就有空过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身后给乔薇打手势,示意乔薇退下,可惜,已经晚了。
东家就是在外头看到里面坐着个小美人儿才勉为其难地走过来,不然呢?他只是路过,进厂子上上茅房而已,又怎会进花厅与管事议事?
待他走得近了,一眼认出对方是自己在苦苦寻找的容记小辣椒,当即就不可思议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娘子,你让我好找哇!”
乔薇的内心真是哔了狗,买个砖都能买到这头大肥猪的地盘上,自己到底是倒的什么霉?
裘管事一瞧这阵仗便知坏了事,也不管二人是否看上去认识,对六爷道:“东家,她是福来客栈老板的女儿,福来客栈要翻修了,她前来订些瓦!”
六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少诓我!她就一厨子!滚边儿去!”
裘管事无奈退开。
六爷缓缓走向乔薇,冷冷地笑道:“小娘子,拿了六爷的钱,跑来买六爷的瓦,你胆子不小啊!”
早知道这砖窑厂是你的,我才不会来!
乔薇真怀疑自己流年不利,倒霉到她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还想跑呢,你猜这回你还跑不跑得掉?”六爷笑着,伸手打了个响指,几道暗影刷刷刷刷地跃入花厅,每个人都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罩住了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肃杀的气息,却隔着面具徐徐传来,整个花厅的温度都好似降了下来。
砖窑厂外,一辆奢华的马车上。
胤王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银票:“你去看看六爷怎么还不出来?”
“是。”
刘太监匆忙进了场,半刻钟后,乐歪歪地跑来,眉开眼笑道:“王爷,您猜奴才看到谁了?”
“谁?”胤王淡淡地问。
刘太监捂嘴一笑:“那个小村姑啊!难怪六爷要半路去如厕,原来是在厂子里藏了小娇娘!这下她死定了,六爷摧花可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