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萧始看着这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却没说过话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是他救了我。”江倦解释道,“我被推到马路上的时候,刚好他也在等信号灯。没有他的话,现在我已经凉透……”
萧始捂着他的嘴,狠狠瞪他一眼,“不准乱说。”随后又看向了那似乎有些疯癫的年轻人,“你叫段……段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
“段镜词,这名字不太好念,早些时候我也记不住,你们可以叫我阿祀。”
江倦疑惑道:“你认识他?”
萧始点点头,“认识,他是你们国……沈晋肃派来调查SS-01的研究人员,是个药理专家,从克钦邦回来的时候,我跟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就是他极力主张把这种合成物的危险等级划分到SSS级。”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萧始给江倦盖了件外套,便把他背了起来,对段镜词说道:“抱歉,我得先把他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回来再……”
段镜词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又眼巴巴地瞅了他一眼,指着剩下的甘草杏问:“我可以再吃一袋吗?”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我再给你带!”
萧始背着江倦下楼的时候,正遇着一个男人在大厅里抱头痛哭,把周围来办事的群众都吓得不敢吱声。
江倦认出了那是差点撞伤他的货车司机,指了指他的方向示意萧始过去。
姜惩和交警支队长陆况两人安慰了半天,这人就跟被怎么了似的,人都快背过气了,直到看到江倦还好端端地活着,他才扑上来握着江倦的手,操着一口方言说道:“小哥,还好你莫事啊,不然俺可就背了人命官司了,俺上有老下有小,可蹲不起大牢哇。你也得珍爱生命知道嘛,下回可别一个人出门了,吓死……吓死个人咧!”说着这司机又哭了起来。
江倦忍着疼没把手缩回来,反过来安慰对方几句还道了歉,这才跟着萧始去医院。
他说:“一院离市局就两条街,背着我吧,别坐车了,我有点打怵。”他把缠着纱布的两手绕到萧始面前,头也轻轻枕在了那人肩上。
萧始心尖一热,温言道:“下回别再乱跑了,今天差点儿被你吓死,你前夫已经不年轻了,身心都受不了刺激,再来一次非得心脏骤停不可。”
他以为江倦不会回应他的唠叨,却没想到短暂的沉默后,那人竟在他耳边说:“我去扫墓了。”
“嗯?谁的墓。”
他父母亲人都葬在老家,在雁息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探望的故人了。
江倦迟疑了一下,说:“我自己的墓。”
萧始后面的话哽住了。
“那是我哥刚走的时候,小惩向上面软磨硬泡来的荣誉,原本应该是我哥葬在里面的,可我心虚,怕被人发现我们兄弟的秘密,也不希望我哥一直顶着我的照片睡在那里,连死后也不能光明正大写上自己的名字,那样太可怜了。所以,我把他藏起来了……我把哥哥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江倦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座隔绝着生与死的无字空碑,无数亡魂撕心裂肺的哀嚎哭喊都被江住以一人之身挡在身后,而他却永远都只能做个躲在避风处的懦夫。
江倦配合做完了检查,除了些外伤外没有大碍,萧始给他喂粥的时候也没耍性子,一言不发乖乖让他伺候着。
萧始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就和做错了事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知错的,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解释那么多。
其实他也挺在乎我的吧?萧始想。
他擦去了那人嘴角的米粒,忽然贴近抱紧了他,抵着他冰凉的鼻尖说:“今天吓坏了吧,以后别这样了。”
良久,江倦才如梦初醒,说了声:“……好。”
“那,我们回家?”
“好。”
萧始背着江倦走在昏暗的街上,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落在身上凉丝丝的。
“冷吗?”萧始回头问。
江倦贴在他背后,摇了摇头。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萧始的背居然这么舒服,让他简直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了。
看着路灯下漫天晶莹的飞花,江倦呵出一口白雾,在这美景之下,残忍地把萧始戳了个透心凉:“抛尸案,你有动过手脚吗?”
萧始脚步一顿,立在阴影处,回眸看向被明光照耀的江倦,“你还是怀疑到我头上了。”
“因为我不信你。”
又是一刀扎在萧始心上,就算他知道江倦对他一直不信任,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太伤人了。
他勉强笑笑,无奈道:“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