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长时间以前的事你还记得?”自从在爆炸案中头部受到损伤后记忆力就变得奇差无比的姜惩有些羡慕,也有些怀疑。
萧始叹道:“就在你们公大的射箭场里,我把江倦当成了江住,还没来得及向他打招呼,就见那个人帮他脱去了身上汗湿的衣服,嬉闹着去摸他的身体。我能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他的,当时还争风吃醋闹心了很久,直到我发现那人并不是江住。”他自嘲地苦笑道:“很讽刺吧,当年的债报应到了今天的我身上。”
姜惩分析了一下,认为他口中的“他喜欢他”指的应该是连骁暗恋江倦,觉着萧始这想法未免太可笑了,看来处在单相思中的男人确实是有些神经质,随便抓个碳基生物都能当成假想敌,就像他家的狼崽子一样,天天吃那一双猫狗的醋。
作为过来人,他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觉着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连骁和阿倦关系好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有点儿GAY也正常,不就是喜欢乱叫老婆,一起放水,打闹着睡在一张床上嘛,在男生宿舍里发生那点儿事多正常,当年可是我在跟阿倦搞对象,我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你这飞醋吃的也太远了吧,十五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也要嚼……”
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去顶了顶萧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明白了,是不是阿倦拒绝了你第二百五十六次表白,让你继再就业之后又感受到了孤独终老的中年危机?放心吧啊,虽然连骁长得帅,性格好,人体贴,工作稳定,跟阿倦又有感情基础,还疑似暗恋阿倦,但他们两个是不会在一起的,抓紧时间,你的机会还是大大滴有,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语毕,他敛容正色,重重一拍萧始,深沉道:“毕竟当初,是我亲手把他交给你的。”
这时一个穿着便装的年轻人从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哥!”,姜惩应了一声便跑了过去,助跑起跳一头扑在那人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方才的正经劲儿荡然无存,倒像个新婚不久还处在甜蜜期的小媳妇儿。
宋玉祗把姜惩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数落他:“又在外面冻着,不是让你好好在办公室等着。”
“那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萧始朝一言不合开始虐狗的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找自己搭话,扔下一句:“那件事现在还没有进展,等有眉目了,我会联系你们的。”便转身走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当年爱的要死要活的两人居然最后还是分道扬镳,各寻真爱了。”连骁给江倦倒了杯热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看着他,仔细观察着久别的日子里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江倦其实保养的还不错,他本就生了张好看的脸,五官精致清秀,活像是玉雕出来的人,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但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显老,光从面容上看,他只是比从前成熟,绝对说不上“老”,但又有层挥之不去的滤镜蒙在眼前,给人一种未老先衰的错觉。
细看之下,就会觉着他表现出的沧桑与虚弱并不在皱纹,而是深藏在每一个毛孔里,没有经历过大悲大难的人是不会有这样气质的。
这也让他越发像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孤傲,拒人于心门之外。
“是我的错。”江倦毫不避讳,语气没有太大波动,抿了口水继续道:“当初是我选错了路,荒废了小惩十年的青春,是我对不起他,如今他能找到真爱共度余生,也算是老天爷给了我个机会弥补他。原本我是没脸回来的,但人生总有身不由己,当年的事至今没个了结,我总得向这世道讨个说法,不然我爸,我哥,不是都白死了。”
“抱歉,我没想让你想起伤心事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这么多年,我跟我哥互换了身份,一‘死’之后了无音讯,你们是打从心底为我难过,到头来却被我伤了心,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怎么会,你不知道当初我得到那消息的时候都快疯了,想去找姜惩兴师问罪,他却被隔离在医院里不肯见我,上面也不允许他见我,我想向上级领导求问事情的真相,他们只说……只说江倦没了,我、我崩溃了好一阵子,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你真的……”连骁叹了口气,很快又接上了后半句,把江倦还未出口的“对不起”压了回去,“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方便和我说说吗?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强求了,反正对我来说……只要你还在,就够了。”
江倦垂眸盯着杯中因他双手微微颤抖而起了波动的水面,斟酌了一下,“可以说一些,你想从哪里开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