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叶思真。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终于见了面。
一个穿着荷叶边长裙,披散着乌黑柔顺的卷发,另一个戴着嫩黄色的渔夫帽,怀里抱着她喜欢的小熊玩偶。
云兮主动向她的新朋友打了招呼,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你好呀,你的头发真漂亮,我可以摸一摸吗?”
叶思真从没和这般年纪的小朋友玩耍过,对云兮也充满了好奇。
起初云兮接近她时,她心里还怀着戒备,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云兮停下脚步,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熊,“你害怕的话,我就不摸啦,可以让它摸一摸吗?它叫曲奇,是我的好朋友。”
叶思真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往前迎上一步,云兮笑了起来,抓着小熊软软的手臂,蹭了蹭对方的头发。
“小姐姐,你真好看,曲奇和我都很喜欢你。”
一直以来阴沉着脸的叶思真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从小挎包里翻出一把糖,捧给了云兮。
看着一双女孩手拉手在草地上蹦跳,江倦真心为自己促成了一段友谊感到高兴。
萧始揽着他,拆了根棒棒糖塞进他嘴里,“这下心里踏实了吧。俩孩子都好起来了,你也得加把劲儿啊。”
江倦勾了勾嘴角,没能笑出来,“其实小时候,我也很希望能有小朋友跟我玩,可能是我太孤僻,也可能是长得太女气了,总之受了很多欺负,就只有哥哥陪着我,所以才会养成现在这个不讨喜的性格吧。”
“谁说的,我就喜欢得紧。”萧始在他鼻尖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对了,你之前说很多人的身份都能在过去找到对应,那我呢?有什么人跟我的经历很相似吗?”
“人是没有,不过相像的还真有。老黑。”
他这话说得古怪,萧始好奇道:“老黑?那是谁。”
“一条德牧,小时候我爸带回家的退役警犬,特听我哥的话。”
说着江倦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它也就跟我哥好,小时候我很怕它,都不敢靠近它,它也经常吓唬我,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对我叫,把我吓哭了以后又会过来蹭蹭我,讨好我,也不知道是跟我开玩笑,看我吓到就害怕了,还是单纯只是怕我哥教训它。”
萧始哭笑不得,“我是狗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还有,以前欺负你真不是我故意的,我倒是不怕你哥收拾我,把你弄哭那次我是真慌了,怕你真的不理我了。”
“嗯嗯嗯,是是是。”
江倦满口敷衍,一眼都懒得瞟他。
“后来呢?你和它的关系有没有缓和一点?”
江倦似乎叹了口气,“没有。后来它死了。”
萧始后面的话噎住了。
江倦又道:“毕竟是退役警犬,年纪大了,突然有一天就不行了。我哥哭得很厉害,和爸一起把它埋到了后山上。我心里也很难过,虽然它总是很凶,但它在过去那些日子里却一直保护我不被别的孩子欺负,可我太胆怯了,直到它走了都没能鼓起勇气送送它。现在想来,这也是我童年的一大遗憾了。”
萧始听了他这话,心情复杂得不是一点半点。
江倦总拿他跟狗做对比,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自己还不比老黑。
老黑表面凶恶,实则心地善良,处处护着江倦,就算有错,也是功大于过。
可自己在那段犯浑的日子里,却是实实在在把刀往江倦身上扎,让他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这样的他连条狗都不如。
气氛最尴尬的时候,姜惩从长椅后冒出头来,挤在了两人之间。
“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招,阿倦,你真行啊!多少天了,这小丫头到咱们局里一言不发,今天说的是头一句,怀英那老怨妇都快哭出来,就差当场跪下谢主隆恩了。”
姜惩扒拉掉了萧始的狗爪子,勾着江倦的脖子,一个劲儿地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啊,让这小丫头跟她搞好关系,咱们就不用把她送到心理矫正中心了,要是能问出点儿有价值的信息就更好了。说起来这小外援你是哪儿找的,我可没听说你在外面有这么大个闺……”
话还没说完,姜惩猛被萧始的眼刀扎了一下,赶紧改口:“……小,小朋友。”
江倦本就没什么精神,听他这话越发失落了,“我倒真希望她是我家的孩子。可能这么说不太好,但至少来给我做女儿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前半句话,“不,做我的女儿她会更委屈的。我这样的人还是一个人最好,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给自己太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