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宴川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要和我在一起了?”
谭鸣最后也没有喝完那杯咖啡,底部沉了一层没有冲泡开的咖啡沫,他放下杯子站起身:“迟早的事。”
“……我借你吉言。”余宴川对着他的背影说。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谭鸣手里挽着从来没穿过的西装外套,上了不远处的黑车。
余宴川坐在原地,出神地搅着咖啡。
他不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他对目前所能查到的林予的消息存疑,也同样不信任谭鸣所说的话。
余长羽这么多年对他好得仿佛是他亲自生出来的,倘若现在是他在背地里害人,余宴川确实有些难以接受,这可远比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冲击力更大。
不过谭鸣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必须有一手的消息渠道,要想在这一场混战里反客为主,只能由他亲自出手。
到了这时候人人心思各异,心眼一个比一个多,也许谭鸣是在钓鱼,也许是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引导风向,但此时箭在弦上,许多事并线齐发,余宴川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趟曼城他必须去,还得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去。
没想到最后反而遂了余兴海的愿,也不知这一去多久才能回来。
第20章 准备
一直到咖啡见了底,余宴川才慢慢收回神,看着那把躺在被洇湿的纸巾上的银色小勺。
他本以为会如往常一样平淡无奇飞逝而过的二十来岁,在今天变得离奇又令人难以置信,他的烦恼突然从花店营业额变成了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不过实话实说,他真不觉得余兴海的那点资产够三个人抢,有这时间精力还没有他去给谭栩当小情人赚得多。
服务员来到身边问需不需要续杯,余宴川摆摆手,把丢在座位上的棒球帽扣到脑袋上,推门走出去。
这家咖啡店在海景公寓门口的小型商业街上,余宴川躲在树荫下往回走,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一辆共享单车。
谭栩似乎没有找到共享单车的规定停车区域,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余宴川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超市门口,才见他把车子停到路边。
他不躲不闪地靠近,谭栩停车时就看到了他,一顶白色棒球帽压着顺脖颈垂在肩上的头发,朝着四面八方随意又狂野地翘着。
帽檐盖住了眼睛,他穿了一身宽松的T恤慢慢走来,谭栩停好车后站在原地等着。
“跟谭鸣聊完了?”他问。
“嗯。”余宴川手揣在兜里,“去超市?”
谭栩看他神色如常,应该没有和谭鸣聊出什么火来:“对,家里的盐用完了。”
虽然没有得到一同逛超市的邀请,但余宴川还是率先走进了大门里,迎面的空调冷气终于得以给他飞速旋转的大脑降降温。
家里的事太繁杂难测,胡思乱想也没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卖调料品的区域里各类食用盐看得人眼花缭乱,谭栩随手拿了一袋放进购物车里,又被余宴川丢了回去。
“买盐看看成分表。”他事不关己地在前面溜达,“不要含亚铁氯化钾的。”
谭栩一款一款看成分表,咬牙切齿:“你倒是跟着一起看看。”
余宴川这才随手拿了一袋:“我一般买这家。”
购物车被谭栩推得稀里哗啦响,他强压着无语:“去结账。”
“你就为买一袋盐啊?”余宴川问。
谭栩没有说话,但是给他传递了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余宴川叹了口气,接过他的车:“少爷,家里还有菜吗?”
好像没了。谭栩磨了磨后槽牙,没有搭理他这句阴阳怪气。
第一次一起逛超市,还是这样推着车买着菜的温馨场景,着实是令人不适应。余宴川扯了几个塑料袋装菜,问道:“你跟谭鸣关系怎么样?”
“没话说可以不说。”谭栩说,“我从生下来就跟他八字不合,你又不是没见过。”
“但我看他倒是挺关心你。”余宴川似笑非笑地说。
“我宁可他别管我。”
谭栩对谭鸣始终摆着明显的嫌厌,连带着对这个话题也感到厌恶:“别聊他了。”
“那换个话题。”余宴川话锋转得行云流水,“你期末考完了吧,假期回家还是住合租屋?”
谭栩看着他站在冷鲜柜前挑着火腿肠,叹了口气:“咱俩之间是不是真的没话说了?”
余宴川拉开柜门,拿起仅剩的最后一段火腿肠。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说“炮友要什么共同话题”,但时至今日,他居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并且开始不满于这样的身份了。
“跟谁不都是聊这些,你要是不住了我还得重新算下个月的水电费。”余宴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