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里面有什么两人并不知道,只是孟卿第二天也都没有醒。
孟府的动静很大,可殷修却没有出来一次,谢必安看着连夜收拾,只剩下了一点东西的孟府的马车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阿赦……”谢必安迟疑了一下。
范无救冷着脸,侧过身用余光看谢必安有些不安的面容,轻飘飘的哼了一声,“你去就是了。”
谢必安抿唇一笑,“若是得了空闲,我便来这里看你。”
转轮台的幻境池进入后,两地传音实在是很麻烦,来回起来和人间速度差不了多远。
他自己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得缩地成寸了。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来看你。”范无救丢下了一句话,生怕自己反悔一样马上就离开了谢必安身边。
谢必安眉眼弯弯,站在原地又是等到范无救看不见身影,转身才跟上了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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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那一晚夜设想中的一模一样,京都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宅子,孟朝到了京城之后脸色就差的不能再差,谢必安站在她的对面,甚至都能感受到青白的死气。
这孩子怕是已经开了记忆,凡人的身体已经要承受不住来自于九尾天狐一族强大的魂魄了。
孟老爷子期间只来过一次,和孟朝商谈了关于孟卿安置的事情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们两人不能见面,倒是可以透过水镜联系。
第一次看到范无救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谢必安还真的就楞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那件水镜就是自己在范无救百年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范无救收到礼物显然有些开心,虽然并不明显,可他弯起的双眼和时不时上翘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时候,他拿着刚到手的水镜就在冥宫四处的回廊上面走动,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就要用一用,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谢必安勾唇一笑,想着那时候范无救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紧。
“长安,孟家走的那几日殷修被关在了屋子里面,外面有四个小厮守着,就连丫鬟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范无救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谢必安,随后说道:“前几天殷家就有些不太平。老太太前些日子昏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大夫说怕是活不久了。”
谢必安了然点头,透过镜面也看到了飘绕在殷家上下弄弄的死气和怨气。
“殷修现在有了孟家的消息了吗?”谢必安回头看了一眼。从姑苏到京都已经过去了五月有余,可孟卿依然如同那晚一样,睡容安详,不吃不喝,连出恭也没有。
“他知道了。”范无救面无表情,一手在镜面前虚晃了一下,一张被他刻录下来的纸张就映入了谢必安眼前。
谢必安双眼顿时瞪大,道:“这怎么可能?”
上面清清楚楚的是孟卿的字迹,写明了自己已经被定下了亲事,算算时间,正好是再过一月就完婚。
“信是什么时候送过去的?”
“孟家进京第二日一早。”范无救道:“送信的是孟朝身边的丫鬟,回去之后就死了。”
“……”谢必安一下沉默了。
“孟朝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凡人,断然不会再平白沾染血愁,送信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谢必安抿唇,忽然道:“下手的怕是孟家老爷子。”
范无救不再谈论那个已经死去的丫鬟,转而道:“殷修得了信之后一语不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哪也没有去……我看他倒不像是个平凡人。”
谢必安闻言笑了一下,又和范无救说了两句话才关掉了镜像。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倒退了两步,虚虚扶住了一边的座椅,无力的坐倒了。
*
这种表面无波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孟朝一早领着身上背着包袱的李嬷嬷进门的那一刻,谢必安就知道,时间要到了。
孟朝被几个小厮轻手轻脚的送上马车,李嬷嬷和孟朝又哭了一会儿,也擦干了眼泪进了车厢,抱着包袱看着后面,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孟朝的身影,这才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小包药倒入了一个水囊里面晃了晃。
谢必安一路跟着,看着李嬷嬷说受不得颠簸想要歇一会儿,随后就拿了水递给他。
小厮喝完水之后倒在路边,被李嬷嬷安置了之后就驾着马车一路向西,再也没有回过头。
与此同时,身边的镜像也突然出现。
那边范无救淡然的脸出现,谢必安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满眼的素白。
“殷老夫人去世了?”谢必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却没想到范无救否认了。
“只是一个人,我就不用联系你了。”范无救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自己离开镜面前,将目标放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