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根本不会记得从前到底有多疼,所以这让他装模作样的还真是有点难,可沈青竹却还必须要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不然恐怕会引人怀疑。
他暗暗的让陆陆陆帮他调了一下脸上的颜色,整体的饱和度都降低,看起来呈现出了一种十分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前有一个除了自己以外谁都看不到的‘镜子’,沈青竹端详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让莫露搀着他出了门。
姐妹花对这里像是十分的熟悉,一路上连多看都没有,拐了几个曲曲折折的弯道和造型不一样的拱门之后,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敖昇和魔君所在的位置。
魔界的树木和他见过的树都不一样,虽然外形都差不多,但是这里的却更加的狰狞,而且并没有那种充满生机的绿色,沈青竹能够看到的最浅的颜色,也都是像是掺了墨汁一样的墨绿。
他收回了自己定在树上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敖昇身上。
敖昇仿佛是并没有发现沈青竹已经到了这里一样,依然在握着手里面的两个骰子玩儿,眼睛盯着平铺在石块上面的那张飞行棋的地图转都不转一下。
“阿昇。”沈青竹像是有些无奈,不知道有股什么味道飘过来,沈青竹嗓子一痒就咳嗽了两声,敖昇顺势停下了手中把玩骰子的动作,转过身看向了沈青竹。
他虽然转了过来,但嘴角却紧紧的抿着,十分倔强的什么也不说。
……这委屈的沈青竹差点就当真了。
他又干咳两声,主动上前一步,挣脱了莫露扶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是为师的不是。”
“师傅既然知道了,以后就不能把我一个人留下。”敖昇闻言终于丢开了手中的棋子,慢慢的走到了沈青竹身边,之后捏了两下他的手腕,说道,“瘦了。”
真是信了他的邪。
沈青竹默默的忍下了敖昇用食指和中指摩擦他时带起的瘙痒,忍住笑意说道,“你怎么来这了?”
“因为你在这里。”敖昇垂下了眉,看向了一边的魔君说,“他已经知道我是龙了。”
沈青竹觉得敖昇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只上了门——否则在他面前坐着的那位,在所有人的口中,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那个池子太远的魔君此刻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悠闲地玩飞行棋。
于是沈青竹顺势的沉默了下来,手中的青芒若隐若现,面色也已经降了下来。
“沈峰主不必心急。”魔君终于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多待几天……听几个故事。”
几个故事。
沈青竹眯起眼睛,心想魔君估计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敖昇,而且还一定要等他一起来了之后才能说出来。
而这位魔族少君身上的秘密……怕是不少。
与此同时,敖昇也按下了沈青竹蠢蠢欲动的手,目光带着丝丝的恳求,“师傅,我想知道的很多东西……都在魔族。”
都在魔族。
沈青竹咬了一下嘴唇里面的嫩肉,原来剧情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的一圈,最终还是要把所有的谜团全部解开才行。
可他不想让敖昇知道那些东西。
那些由一些人所谓的决定而创造出了一个,终其一生想要复活自己的族人,最后却被自己的族人们抛弃的孩子。
这样的事实……对敖昇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如果将来某一天,有人告诉沈青竹说,他的父母将他生下来,为的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奉献出去给某人救命……那么事实降临的那一刻,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覆灭性的崩溃。
可这个时候他却只能暂且同意敖昇说的话,并且顺从的收回了手。
他抬起了头,目光森冷的看着魔君,一点都称不上是友好。
魔族少君轻声一笑,闲散的拍了两下手,之后说,“落阳峰首徒是龙的事情,除了今天在场的人,不会再有第二方的人知道。”
沈青竹垂下了眼帘,有几缕刘海落下遮住了他的眉眼,魔君此刻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无从猜测沈青竹是在想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沈青竹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一会儿,沈青竹摇了摇头,出了一口长气,看着敖昇,目光宠溺的说,“魔族和人族、妖族和平千年,不论是为了我这徒弟,还是为了三族和平,沈某身为落阳峰峰主,也自当是有责任将一切的误会解开。”
幸亏他临时想到了妖族和魔族之前大乱斗的事情,否则还真是不好解释留下的原因。
然而即便是如此,魔君却在树下摸着嘴唇慢慢的笑了出来,“沈峰主和传闻之中的……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