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量不好,还是我来吧,我不误事。”燕明庭笑着将酒接了过来,和其他人喝了起来。
用过饭后,大家齐聚书房,孙知府说起目前的情况:“前些时日多亏得了赵大人的信函,我才早早做了准备,在知州一带都摸清了,统共八县受灾,又将难民们统一归置,现在就在隔壁县城,那里还有一个湖可以勉强生存,但是也快被抽干了。若是再不下雨,恐怕也撑不了几日,而且我们的灾银也已经耗完了。”
“银子我给你带过来了。”赵夜阑道。
“那真是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孙知府长舒一口气。
“我们这一路上,几乎没碰见什么人,田地都干了,所以就不要往这个方向疏散难民了。咱们可以往东、北、南三个方向疏散。”赵夜阑指着地图说。
“好,可是这人手……”孙知府为难道。
“也给你带来了。”赵夜阑指了指燕明庭。
燕明庭颔首,去外面分出六个队伍,三个负责送难民,三个运输食物。
赵夜阑又争取将淮州的几个赈灾点一同连接上,这样就可以省去一批劳力。
“城里还有哪些水源?”赵夜阑问道。
孙知府一五一十的交代完后,尹平绿却忽然皱了一下眉,指着一座地处交界线的山说:“这里还有一股活泉。”
“这里有点远,你是怎么知道的?”孙知府问。”
“幼年我来知州做客时,暮芸偷偷带我去玩耍过,只是位置有些不好找,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水了。”尹平绿说。
“你还能记得具体方位吗?”赵夜阑问。
尹平绿回忆片刻:“能。”
“那你带些人去检查一下。”
“好。”
“我去。”左冉自告奋勇道。
这两人离开后,赵夜阑又提出去城里转转,和燕明庭两人独自上街了。
较之于之前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所有店铺都关上了门,太阳毒辣得很。
燕明庭撑着一把伞举在两人头上,赵夜阑四处看了一眼,最后站在城门楼上,俯瞰这一片干涸的景象,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下雨天。”
“你为什么讨厌雨天?”燕明庭问。
“因为下雨天……会死人。”赵夜阑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可是不下雨,一样会死人。”
“会下雨的。”燕明庭道。
赵夜阑扯了扯嘴角:“你说,那些祈雨仪式有用吗?”
“大概是图个心安吧,没有别的办法了,就会想要祈求上苍。”燕明庭扭头看向他,“你想求求上苍吗?”
赵夜阑最恨的就是什么天理天道之类的言论的,他收回视线,转身下城楼:“去他的上苍,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燕明庭笑了笑。
“淮州知州很多地方都有湖泊,但是都太小了,一遇见旱灾就难以维持,我在想,以后是不是可以挖通沟渠,想办法与淮河流通过来?”赵夜阑问道。
燕明庭赞同这个提议,但是却道:“这个工程量太大,看起来劳民伤财,结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朝廷多半不会同意你的建议。”
“可是不做好防护措施,等下一次、下下次,还遇到这样的情况,依然是等死吗?”
“那你想好和朝廷怎么说了吗?”
赵夜阑眼神一厉:“等这次灾情缓过去,损失挽救回来后,我就去当这个恶人。”
“行,我支持你。”燕明庭道。
赵夜阑侧目:“我可能会被千夫所指。”
“我帮你骂回去。”
赵夜阑笑出了声。
快到孙府时,赵夜阑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想要说话却没有力气开口,刚抓住燕明庭的袖子,就控制不住往地上倒去。
燕明庭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喊了几声,见他没有反应,连忙抱着他回到了孙府,急匆匆将大夫找来。经过诊治后,确认是中暑之症。
连日来在太阳下奔波忙碌,再加上暴晒,终究是把他给病倒了。
燕明庭有些懊恼,只惦记着他畏寒,竟忽略了现在的情况,还跟着他在外面走了这么大半天。
赵夜阑被灌了点药,迷迷糊糊热醒好几次,额头上贴着块湿帕子,旁边有人一直在给他扇风。
后来,他半梦半醒间听到很多人来探望,都被燕明庭打发了,只留下孙知府。
孙知府是来询问部署计划的,赵夜阑很想爬起来跟他当面交代,可是压根没有力气,连眼睛都无法睁开。随后他听见燕明庭给孙知府详细地讲了一遍具体流程和计划,并没有纰漏,他这才安心睡着。
到了夜间,他又听见左冉和尹平绿兴冲冲地跑进来:“大人大人,找到水源了!虽然不多,但暂时够咱们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