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到……拥有他——或许他本应介意。
想占有的人明明是他。
可内心隐隐地有种异样的起伏。
不由得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他很——高兴。
却也心痛。
他早已料想过，家族审视的目光迟早有一天投射到她身上。
可那一刻，他还是万念俱灰。
他害怕总有一天，连带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光芒，都要被他们一并吞噬。
“你别担心，我不允许任何人调查你的一切。”他在她耳畔低声说，眼神暗了几分，“我不会让我的家族控制你——他们不能干预你任何，而你是完美的。”
贺冷柏微微一怔。
可他随即没有吭声，缄默着拉着她的手，一路飞快离开这里，就如同要离开家族的桎梏一般。
他直接带她从浮空岛坐了飞舰下来，但随即是一辆悬浮跑车，他没有过多解释，让她上了副驾驶。
不管如何，她又多了解他了一点点，尽管与家族接触的后劲总是太大，她感觉自己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历练。
但她也意外的知道，他从小生长的环境，他的长辈，他家族的一切。
他的父亲比自己想的要温和。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近了一点点。
“不过……你这是送我到哪？”贺冷柏说道，“送我回列星么？”
“嗯。”
贺冷柏滞了滞，她接触了他家族的许多，包括星球长的相关事宜，可他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这是又要把自己推远了么？
他眼底有种深沉的情绪，她看不穿。
他们之间忽然有一段难捱的沉默。
她忽然想到他刚才顶撞了家族的其他长辈。
“不管如何，你有自己的家族使命，褚曜。”贺冷柏说道，“我早已准备抵抗他们——可你对于他们来说，是不一样的，他们需要你。起码，他们是你的家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教。
但她确实也担心……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的家族虽然威严而戒律森严。
但是她看得出他家族中——那种无法割断的联结。
使命，家族，家庭……一个人很难逃离，这些是与生俱来的一切，一旦选择脱离，甚至会把自己都撕裂。
可刚才的态度，就像他甚至要跟他的家族划清界限。
他轻声说，“可我可以想象，他们上来就会对你各种试探……我无法忍受，他们对你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一旦他们真的对你出手……那我会恨我自己。”他说道。
他没有再说话。
目光平视前方，车飞快地穿梭在宙星冷色调的建筑群中。
他不说话的时候，目光里衔着冰。
有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的热烈。
可他匿藏着更加深不可见的一面，黑暗，幽邃。
贺冷柏能感觉到他有种阴沉的气质，是从何而来。
她明明能感受到他那隐秘在黑暗中的一切——却无法触碰。
他同样要强，同样骄傲。
却同样……
不愿将自己的弱点示人。
这或许就是她至今也无法看懂他的原因。
“你为我担心过无数次——可我似乎永远无法替你排忧解难。”贺冷柏说，“我们还是男女朋友么？”
他眼神像是克制着什么，“从某种意义上，确实不像。”
贺冷柏内心有一阵微弱的悸颤。
那种感觉很痛。
她大多数的时候，不过是和他遥遥对望。
“每当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家族所谓的任务就会把我支开。”他随即说道，目光看向前方，“我们从来没有完整的待过一天。”
贺冷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之间那种热烈，却又如履薄冰的关系。
她也见过很多的恋人，日常在公园散步，偶尔在校园中一同相拥在草坪上看着风筝……
这种在常人眼里稀松平淡的一切，在他们之间却相当罕见。
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太少了。
或许他们背负的使命，让彼此都惴惴不安。
“那么，我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贺冷柏说，“我们先把当下的一切好好完成，就有机会。”
她不太会安慰人，有的时候她也挺讨厌自己这种不为所动的口吻。
褚曜点点头。
他眼神中那种浓重并没有缓和几分。
贺冷柏咬了咬牙。
“褚曜，你说我们不像在一起……那么，你又何时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在乎什么……你的痛楚如果无法告知我的话，”贺冷柏眼神垂落，冷然几分，“那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
她知道，他担心的远远不止是他的家族如何对待她。
那是更加深层而隐秘的顽疾。
“或许他们说的对，我脱离了家族什么也不是。”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