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却有无尽的痛意。
她很歉疚。
她不该让他去，军事行动存在很多变数，上一秒还是坦途，下一秒就是断崖。更不要说是深黝不可测的外太空。
但那是他的执着。
他说，他们都将亲手改变他们的命运。
他们共同的，命运。
外星族群是什么族群，它是比虫族强大还是弱？
她甚至想，她能否亲自凌驾于他们，还是被他们碾压？
赫克里斯家族没有给她交代太多。
普通选手候赛区空荡荡，其他选手还在老老实实地走开幕式流程，只有她一个人。
贺冷柏咬牙——她只能硬抗。
天梯赛是她选举最后的关键点。
她必须得振作——
她早就说过的，她必须好好打完这场比赛。而他，不会愿意看到自己为难。
这个时候，忽然从候赛区门口闯进来一个身影，她惊异地抬眼。
是他。
“褚曜？”她一瞬间像是从很浓重的黑暗中苏醒过来。
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汗水顺着他额前的发落入地上，他眼底就像是浸透了雾气的黑瓷。
作战服浸湿了一半，冷峻如雕刻般的脸庞克制着自己动摇的神色，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了门框，手臂肌肉绷紧，支撑自己过度劳累的身躯。
可他的眼神，极其清醒。
“我答应你的，会来。”
他揽着自己，可她依靠的力度更大。
就差一点，她以为……她以为脑海中那个不幸的未来要成真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躁动逐渐平息。
他逃离之后，甚至顾不上跟家族的人交代，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直接跳过了开幕式，径直来到了赛场，他确信自己没有受太大的伤害。
她打量着他的身躯和脸庞。
“我没受伤。”他说道，神情看到她的那一瞬温和很多，“别担心。”
贺冷柏皱了皱眉，眼里愤愤不平，“果然，外星族系不会来的这么突然，只有可能是激进派搞的鬼。”
她就是没来由地相信，这些族群并不是无端端来的。
——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但她知道，他们不想让她赢下这场天梯赛。
如果像上次全星系机甲联赛，他们招惹来了虫族。
那么，他们这次会招来什么东西？
她攥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奔涌的血脉。
总之，他们太多充分的理由来刁难他，因为他们完全可以知道自己在乎的是谁。
“贺冷柏，好好比赛，不要管我。”
他察觉到她心底的起伏，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他在出席军事防守任务回城后，发现不明飞行物，盘旋在列星上空。
按照一般常理，外星族群没道理无端攻击，通常更是来采集外星的信息，井水不犯河水。有恶意倾向的外星族群都会直接选择侵占。
而他们似乎注意到被他发现了，便猛然出现在他的跟前。
他们有特异能力，但他们提出的要求让他意想不到。
他们声称，会让他拥有更伟大的血统，但代价是臣服于他们。
血统？他知道自己血统的上限。
——这个星系的族群，不会有高维度能力。
但他不弱。
要他臣服于他们。
那更加无稽之谈。
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势力，但他并没有弱到要被人任人宰割的程度，他之前跟其他外星族群-交手过，起码，他能保证自己不被洗脑。
他们似乎很强，强过他交手过的任何族群。
但他不会因此屈服。
而他逃了——这是他能保全自己唯一的做法。
“他们是高维族群，”他说道，“激进派把这个星系坐标暴露后，他们迟早会介入。”
他目光幽邃，“但我更担心你，如果他们阻止你——那么，我会考虑放弃第十名擂主的身份，直接从0开始作为挑战者，然后打败前五名的人，那个时候……你只需要和我对决。”
她微微一怔。
上一届天梯赛前一百名的人负责守擂，而前一千名的选手可以直接挑战这前一百名。
前一百名的人都有被顶替的风险，被打败后就会被新的选手顶替位置，新的选手会作为新的擂主。
她不仅要足够强，而且必须超过齐仲景天梯赛第五名的成绩，这样她才能完全证明，自己是选手当中的最强。
他竟然……想到直接取代更高名次的人，这个时候她就只需要挑战他。
真是相当自傲又霸道的逻辑。
不过她喜欢。
“但是，我是要在赛场中打败你的人，千万别让我，懂了么。”她低声说，“乖，老实守你的擂。”
他极其好胜，可他竟然没有丝毫恼意。
她甚至凑近，微微扬起下巴，佯装要亲他，他脸微微发烫，结果她故意撇开了脸，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