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调任那天你在教堂说的话么?我那天,原本想说和你一样的话。”
……欸欸??!
可是,那天的话,他明明……
我的脑子瞬间轰然炸成了一锅粥。
“……您、您都听见了?!可是您……”
“我的确是外出兜了一圈,正好回到大厅听见了最关键的部分呢。”
上帝啊,这就是所谓的“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么……
我……我还能说什么……
“那么,您那天是想找我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和你一样的话。”
“可是我说了很多话,您指哪一句……”
不等阿诺德回话,门外便清晰地传来了G憋笑和砸墙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阿诺德似乎想要冲出门去揪住G的领子和他打个你死我活,但下一秒他就恢复了冷峻的神情,定定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是故意逼我说么?”
“逼您……?您借我个胆,我就敢做这种事。”
“……”
他紧咬着下唇纠结了好久,终于松开牙齿,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说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我在一起试试?”
……
上帝作证。
时间就是在那一刻静止的。
——哎哎,伟大的圣母啊,您能够理解夏娃吞下善恶树果实那一霎的心情么?
——简直就好像……始终蒙着一层朦胧薄纱的世界,突然间拨云见日豁然明朗一般。
“……先生,您……是在说笑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开玩笑。”
的确,他严肃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意。此时的时间大概是第二日早晨,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帘投映在他端正的五官上,越发显得这个人如神殿里的雕塑一般英俊漂亮,带着恍若神祗的不真实。
“……刚才我好像耳鸣了……我想,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没有。”
阿诺德斩钉截铁地把我余下的话噎回喉咙里,然后毫不迟疑地伸手捏住我的下颌,阻止我将脸偏到一侧躲避他的视线。
我最终只能绝望地抬起脸仰视着他。阿诺德,彭格列云之守护者,我的上司,以及,我一直卑微地无声地喜欢着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刻、在病榻上被堵死了一切退路,不得不给出一个选择。
——跟着他留在地下社会,或是抛弃彭格列的一切回到故乡。
斯佩多的话,大概是希望我选择后一条路吧……他从一开始,就为我准备好了逃生的窗口。
只是我太愚蠢,直到此刻才察觉那个人的温柔。
“……先生。您真的确定,您现在清醒以及理智么?我不希望您是出于同情……”
“你需要别人同情么?一个事事乱来惹人挂心的女人从不需要什么同情,经常为她的天真莽撞担忧的人,才值得同情呢。”
“啊,说的也是呢……但是这种事,我果然……多少觉得有点儿不真实。毕竟先生您是那样的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什么也不告诉我。就算您突然说这样的话……”
阿诺德略微呆滞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
紧接着,他一手托着我的脑袋,另一手环住我的肩膀将我从病床上扶起,带着些许泄愤的表情,合上眼睛俯下了脸。
“等……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点不甘地将嘴唇移开,神情依然如雕塑般冷静到完美。
“这就是你要的真实。”
——而我在死机近半分钟后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吻。
……
……哈?……
“……先生,我好像……”
“嗯?”
似乎意识到我要说什么抗议的话,他带点威胁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好像……并没有答应这种事……”
“难道不是因为你还心存疑虑么?明明已经说过了那样的话。是一直隐瞒心情的你不对。”
我可以确定这不是我的错觉——阿诺德细长的凤眼里闪动着一丝促狭的光,与百年后云雀恭弥收保护费时的恶霸神情惊人地重叠在了一起。
“先生,您已经是成年人了,请不要作这种无赖的发言。”
大概是我骤然强势的口气过于富有戏剧性,阿诺德面无表情地怔了一会儿,才别过头去小孩子似的切了一声。
“……所以我才不想先摊牌。你胆子一下子就变大了。”
“没那回事,先生,我不会跟人说是您先开口的……”
“用得着你说么?G已经跑出去给Giotto拍电报了,明天整个彭格列都会知道的。”
……
……先生,您辛苦了。
“说起来,尼尔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