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彭格列的未来将被引领向何方。
见证过洗礼与变革的我不会忘记、我们不会忘记——我们拼上全部守护的、铭刻于心的荣光。
其实最初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什么而已。根本没有想过扬名立万那么了不起的事情。
按照Giotto的说法,他和西蒙一同成立自卫团的时候,脑子里几乎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认为“必须这么做”,所以他们就这么做了。
故事的开端和结局,原来都如此简单。
其间那些曲折离奇的情节,回头看来简直像一个滑稽的蛊。毫无意义,也不知最终套住了谁毒死了谁。
然而,西蒙确实已经不在了。
手中怀表上跳跃的温暖火焰,残酷地反复向我昭示着这一点。
我想起很久之前,那个眉眼冷峻的少年对我说的话。
【除了性命,这世上没有不可挽回的东西。】
而现在的我,已经清楚地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但我并不想冒着弄坏脑子的风险,从斯佩多手中要回那段失落的儿时回忆。对于我来说,现在的一切已经是相当满足了。
有些东西,正因其不完整,才越发显出其可贵。
——先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随着斯佩多的陷落,这场叛乱完全平息了下去。但对于背叛者的处理,彭格列上层拒绝向我透露任何情报。据说这是门外顾问的决断,理由很简单,他们无法相信任何与斯佩多有关系的人。
Giotto向我传达这一点的时候一脸黯然,大概他也尽力为我做了抗辩吧。但在这个彭格列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BOSS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和二把手再起争端,实在称不上明智之举。
他选择了与门外顾问妥协,把我排除在处理过程之外,是非常符合BOSS身份的做法。
尽管如此,真希依然通过雨月先生打探到消息,很够意思地悄悄告诉了我。
【处分决定下达的日子,是今天哦。】
对于斯佩多来说,受到怎样的处罚,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在某些方面他还算得上是个意大利绅士,譬如,愿赌服输。
大概在举兵作乱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
是他自己走上了那条路,不可能再回头。
“啊啊,奥菲,你在这里啊。”
我有点诧异地直起身子看去,立在一旁呼唤我名字的,是身着与欧式建筑格格不入的白色狩衣的黑发青年。
“真罕见,雨月先生,您在意大利不是都被BOSS逼着入乡随俗穿西装么?”
“哦,那是因为,今天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啊。”
雨之守护者——朝利雨月对任何人都是一副谦恭有加的语气,因此即使我们无法完全理解他古典的日式用语,也能体会到这位身居高位的守护者是多么平易近人。
“判爸爸电椅的日子?”
我苦笑着接过话来。
雨月似乎被我直截了当的问话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儿才笑着摆了摆手,用一种爽朗的、与谈话内容全然不符的语调说道:
“……是Giotto辞去首领位置的日子哦。”
“什么?!!”
我只觉背景瞬间从潇潇雨歇切换成了一道响雷落九天,这什么进展?!
完全无视我的错愕,雨月自顾自地仰脸望着浮云说下去。
“Giotto和门外顾问争论了很久,最后还是以他坚决辞职为结局。哎哎,这个人固执起来还真是让人困扰呢……”
“等等等……所以说为什么会这样?!这场内乱,是BOSS赢了不是吗?”
“从结果来看是这样。”
雨月温和地微笑着。
“但是,Giotto认为这种分歧是自己的无能所致,坚决要负起责任引咎辞职。在他看来,只要他继续担任BOSS之职一日,彭格列的争端就不会消失。更何况……如今的彭格列,已经不是Giotto所乐见的模样了。”
“BOSS,要逃走吗?”
我不由地抱起双臂,尖锐地盯着雨月和善的面容。
“也可以这么说。对于现在的Giotto来说,要获得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再正视彭格列日益腐化的事实。因为很多时候,现实不是仅凭个人意志就可以改变的。Giotto他一直比谁都努力,为了将彭格列引领上理想的道路……”
——但是,那样美丽的理想国,在斯佩多和查理举起反旗的一刻,破裂成了满地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色碎片。
“我们是不行了吧。在这个仁义失落强者为王的时代。仁者一呼百应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雨月在我身边正坐下来,漆黑的瞳孔凝视着遥远的海平线,眼底氤氲着某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Giotto现在,一定非常悲伤。”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