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曾言,市井之人好利,多与其好处,自然是会言听计从。可市井之人常年缺衣少食,忠义之人少之又少。见财起意害人性命者怕也不是稀奇之事。”
“你早料到现今之事?”昭娖觉得周身血腥臭挥之不去,忍着胃里的翻腾说道。
陈缺手中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少主不也应该有所预料?”
这一问,让昭娖哽了一下。她的掩于袖中的手握紧了,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来。
“这尸体要怎办?”现在不比战国,杀了人还被当勇敢。
“郡府不会为一贱人多花费心力。”
说罢,陈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被扎的很紧的布捆,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干净的衣服。他把这干净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抱起昭娖就走。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
开门的仆役看见陈缺抱着个用衣服包着全身的人进来的时候个个都长大了嘴。
“少主不慎摔伤了,快去准备热水与伤药来。”陈缺将昭娖抱进房间后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诺!”三个仆役立刻就散去准备热水和药了。
鱼听说昭娖摔伤了急急忙忙进了屋子,将昭娖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拿开,发现穿在昭娖身上的那件衣服上星星点点全是暗红色的血点。
亏得鱼也经受过战火,所以并没有像寻常妇人见血一下子惊骇的尖叫,但也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少君这是怎么了啊?”鱼一边替她解开腰带,换下染血的衣衫一边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
“无事,杀了只犬罢了。”昭娖任由鱼脱下她的外衣,只着中衣歪躺在榻上。中衣衣领上也是有着点点的血迹。
此时热水已经被人送到了门口,鱼连忙放下榻前的帐子去把热水桶取进来。
擦洗过身子从里到外彻底换过衣物后,陈缺便叫人来让她过去。
当她进了屋内后,发现陈缺坐席的前面放着一小束荆条,荆条之前只有一方竹席。
陈缺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请少主伏席受笞。”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女主也快知道楠竹干的惊天动地的事儿了
☆、刺秦
昭娖趴在竹席了挨了十下鞭笞,在这个时代少主挨家臣的打实在是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对于有辅佐年少主公的家臣来言,若是少主行为不当是可以代替其父行惩罚之事。
陈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十下鞭笞每下都是叫昭娖倒吸一口气。
等到打完,昭娖强撑着自己走回寝室。鱼帮忙脱下外衣才发现中衣上都有血渗出。鱼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是打来了水拿来药膏给昭娖处理伤口。
血将中衣的布料和皮肤粘连在一起。最后还是用剪刀从中剪开,即使是如此,还是疼的让昭娖趴在那里眼泪直掉。
“少主可知错在何处?其一,明知其人不可信却仍信之。其二,不察此人居心叵测,仍独自前往。二错各五鞭笞,望少主日后铭记。”
昭娖疼的眼泪停不住往下掉,鱼看着也是心疼。
“先生也是,怎下如此重的手。毕竟……”后半句她没有说下去,不过昭娖也能猜到,不过是她是女子而非真男人,就算做错了事情只不能真的用对待男人的态度来对待她。
鱼上药的力度很轻,但是昭娖还是忍不住吸冷气。
最后昭娖咬住中衣的袖子,免得自己再发出让她恼怒的声音。
挨了这么一场大,昭娖在榻上好几天。在她趴在床上的这段时间陈缺并不限制她见客。于是项籍倒也能进了她的寝室内见她。当然之前是让人通报,然后她起身着装跪坐在坐席上,而不是趴在榻上。
几天不见,项籍的身高拔得飞快。昭娖跪坐在席上都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个巨人似的错觉。
“听闻汝病了?”项籍跪坐在昭娖对面的坐席上,问道。他已经十四岁,唇上都生了一层毛茸茸的汗毛。身上少年之气甚为浓厚,相比之下,昭娖初见他的时候的那种稚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被假父鞭笞了。”昭娖也懒得和项籍扯谎,直接说了自己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出门的原因。
“假父?”项籍眉头有些皱起,话语里有些意外。
“怎么?”昭娖见他那表情,出言问道。
眼下三从六德连个影子都没有,楚国本身风气就是从风气开放到中原礼节的影响,渐渐有些贞节的影子。但是这个只是对于贵族来言。而且守贞也不过是自发的行为,更不会强制。昭娖的父亲去世了,郑氏守贞也好不守贞也好,完全就是她自由。无人对着她说三道四。
“无事”项籍从刚才的那点小惊讶里出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吾此次是来告诉汝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