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茗望着王翁爱眼里的关怀,顿时气得咬牙切齿。都这样了,还来装模作样!她忘记了,世家之间偏偏就少不了装模作样。就像王丞相和她族伯之间,明明是双方争权夺地,恨不得置之死地,可是面上还是相互唤字亲热的很。
她挺直了脊背,维持着自己身为世家女郎的尊严。她
庾茗逼退了眼中的泪水,低下头微微一笑,“多谢阿王提醒。”说罢,她再也不去看面前的那个少年,自己双手拢在袖中姿态优雅离去。
王翁爱望着那个少女倔强的背影,在心里摇头苦笑。这个庾茗怕是进了青春期的逆反期了,不好对着家中父母来,就拿她来做筏子出气。
她回眸望见漆黑的眸子,那静水一般的眸子看得她微笑。
“方才多谢郎君。”她刚刚被气昏了头,要是她来,恐怕是懒得和庾茗来文的那一套,直接拖到草丛里打到庾茗父母都认不出来才是真的。
“那位女郎也是看到某才误会的,又怎么能置身事外。”谢安笑道。
王翁爱听到谢安所说的误会,心里撇了一下嘴,这哪里是误会,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谢安都这么说,她也顺着这么以为好了。
“好啦。”谢真石笑着走上前来,那位女郎她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私底下还是打听一下是哪家女郎,若是以后要结姻亲,避开那一家。
“这才走了一会,许多风景还未曾见到呢。”说着谢真石望着王翁爱笑笑。
谢真石眉目婉然,可爱可亲,王翁爱见到都觉得可以亲近。谢真石走到王翁爱身边,“女郎不妨再走走,这风景还有许多没有看完呢。”
王翁爱微笑着和谢真石走在一处,两人继续前行。谢安依旧手持一根木棍,在前面为她们探路,随便敲打路旁灌木,好让躲藏在灌木草丛里的蛇虫受惊快快躲开,免得两女不小心被蛇虫咬伤。
要知道,在山间行走,被蛇虫咬伤是很麻烦的事情。若是无毒还好,要是有毒,那真的是需要人抬下去了,不能自己走下去。不然毒行周身那可就糟了。
谢安寄情山水,喜欢在山间行走。这些事情也摸的清楚。
司马衍今日也出宫来,望一望着建康里的好春景。当然他没有拿出天子的仪仗浩浩荡荡出台城。开春的时候,他便以天子自尊主持春祭,以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祭祀那等的大事,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对着春景也无多少心思来欣赏。
不过今日终于是能出来看一看,他身上穿着一袭深衣,墨黑的乌发在头顶盘成发髻戴上小冠,乍一看,还真的有几分贵公子出游的味道。
建康城属于吴地,水流充沛,自然是滋润的山水都特别的清澈。
这份景象在朴素的台城宫殿中并不多见。台城里毕竟要给天子看,多多少少都会经过修饰。可惜加上国库没有足够的钱帛进行维护,看护的内侍一个不在意,望着就有些长走了形。司马衍眼聪目明,一望就知道此处风景已经走形,但是也无心再格外从少府拨出钱帛来修缮,毕竟那也是一笔费用,如今国库也并不充裕,能省便省了。
到了春日干脆微服出行,自己出来看看。
果然这一趟是很正确的,浓郁的草木清香让他整个人的身心都愉快起来,一处水泽岸边还长有白色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想起秦风里的那首诗来,他伸手就去折。身后跟着的内侍望见,细着嗓子道,“陛下,奴婢来吧……”
司马衍摆摆手,自己提起衣裾,去折了一支蒹葭在手。雪白的蒹葭在春风中招摆。
那边的道路上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跟着的几个护卫顿时警惕起来,手也抚上了环首刀的刀柄,谁知那条路上走出一个少年,再然后是两个女子。
王翁爱望见一个深衣少年手持一株蒹葭站在那里,他冠发似墨,轮廓竟然比旁人还要显几分,瞧着便不太像十足的汉人模样。
但是偏偏又生的好看,叫人看了第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
而那少年望见她微微一怔,笑起来。
“女郎!”身后芳娘一声提醒,王翁爱举起手中团扇,将自己面貌给遮个严严实实。清滢水流汤汤向通幽之处远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司马衍笑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蒹葭,蒹葭苍苍,春风吹拂,便迎风招扬,有种古朴的美感。
他竟然有些也能感受到这诗里的那份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男配问题,就是男配只有两个,就是桓四和司马衍。谢尚是有妇之夫了,岷岷三观还是有,不会动有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