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就哭的更厉害。被子蒙着头,侍女们因为连续的照顾都有些困乏,低着头打盹的不少。她哭声又小,被被子这么一盖,好些人都没有听到。
芳娘听着寝室内好像有只幼猫在叫一样,便道了室内探查,结果绕过屏风一看,就望见眠榻上的人蒙着头,哭声纤弱。
芳娘立即一脚就踢在守在屏风旁边的侍女腿上,侍女挨了那么一脚,吓得够呛。芳娘冷声道,“下去!”
侍女吓得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退下去了。
芳娘坐在榻上,轻轻将女孩头上被子拉开,就见着了一张涕泪横流的小脸。
“芳娘……”王翁爱声音嘶哑的厉害,她一说话,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好了,女郎。莫哭莫哭。”芳娘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拭脸庞。“莫要哭泣呢,伤目。”
“芳娘,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王翁爱哑着嗓子问道。她也能猜的出来,饮食上营养跟不上,现在又病着,只能是更加憔悴了。
“女郎莫要这么想。”芳娘劝慰道。守孝难免会吃苦,到时候出了孝,调养调养自然也就是回来了。
“芳娘,拿铜鉴来。”王翁爱说道。
芳娘依言取了一面铜镜,即使照得不甚清晰,但是看见自己的面容,王翁爱还是吓了一大跳,一头长发乱糟糟的,而且瘦的连颧骨都差点出来了,面色焦黄。她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这样子连她自己都嫌弃。
王翁爱这会倒是不哭了,她僵硬着将手里的铜镜丢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女郎莫要忧心呢,到了日后,养一养也能回来了。在象山上守孝的几位郎君,更加艰苦些。”芳娘说道。
是了,儿子们要在父亲墓旁修个草庐住在里面三年,而且不能食荤腥。
这天里,那些草庐怎么能够挡得住寒风。
王翁爱听了,脸上没有表示,但是心里却好过多了。
“女郎歇息吧。这病疾医说了,要好生休养,莫要再哭泣了,泪水泡在脸上,容易将肌肤弄坏呢,”她苦心劝道。
王翁爱听了点点头,她鼻子塞的厉害,躺着更加难受,药汤之类不会立刻见效,是比较缓慢的过程,“鼻子难受。”
芳娘听了,转身吩咐侍女去庖厨,用葱白煮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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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这个新年过的并不怎么愉快,王家里接连两场白事,天子看在王导颜面上,新年的大朝会礼乐也斟酌着减掉一些乐声。
朝堂上王导的儿子们是没有出现,他们都去丁忧了。
王家的新年过的有些不顺,别家还是花团锦簇,尤其庾家最近嫁了女郎出去,和亲家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过十五之后,祭祖完毕,过年算是过完了。谢安告辞父母,踏上去荆州的道路。前去拜访自己两位在王家的好友王羲之和王胡之,王家里也不是尽然都和王导走的,这两位郎君在庾亮手下做事,如今也有几分的起色。
和他们交好,有益无害,而且于自己心中的那份念想也有帮助,何乐而不为?
王羲之和王彬一系,关系很近,王羲之父亲和王彬是亲兄弟,他的话在王彭之兄弟中应当比别支更有效用些。
他踏上了北上荆州的船只,此时的江风还带着寒冽,不过他对此倒是不甚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唔……下一章我就让这两只见面好了
对了人家开新文了哒,南北朝~
第80章 事态
咸康四年,王导在乌衣巷去世,然后王导家的儿子们受了两年的母孝还没守完,又要忙碌父亲的白事。
不过这一次的白事,很明显前来吊唁的人少了。王导去世前,虽然已经到了三公的位置上,而且又是丞相的高位。但是实际上,三公不过就是个面子上的荣誉罢了,并没有多少实权,而且庾家的气焰嚣张,王导又秉承着无为的那一套,渐渐的那些势力的人便也不到王导的丞相府来汇报事务了,统统投向了颍川庾氏一边,王导对此很是不忿,他一生喜怒不露于色,但是生前一段时间,刮来一阵风,他便举起手中的塵尾说道,“元规尘污人!”
如今他过身了,白事里也能看出世态炎凉。
王彭之兄弟和王导那一系,是还没有出了五服的亲戚,族长去世,支系子孙守三年,其他支系的按照血缘近远来分清楚丧服的等级。
于是又多守了几个月,出孝除服的时候,王翁爱简直是快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不是她不孝,而是现代人的思想里就没有守孝三年的概念,亲人去世的确是非常悲伤的,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三年什么事情都没干,光顾着守孝了。而且三年里她身体真的不好,时不时就生病,偶尔天凉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接着头疼发热就来了,基本上没哪一次是能躲过的,这会她的胳膊都差点只剩骨头了,但是这样也是有好处的,外面人一提到她,便是此女甚孝之类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