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对失重和高度的恐惧感在经过了停滞后,终于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的将他彻底淹没。
他死死地抱住脑袋,喉咙溢出破碎的低语,一声盖过一声的呼吸痛苦又煎熬。
季衍之觉得那已经不像正常人的呼吸了,而是濒死之人发出的最后的呜鸣。
他慌的要命,鼻子酸涩无比,伸手护住了方执的脑袋,把他整个环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衍哥在呢,衍哥在呢。”
方执终于小声的哭了出来。
季衍之的心脏好像在和方执的哭声共鸣。
去他妈的各自安好!去他妈的各奔前程!去他妈的不再联系!
他的命和方执绑在了一起。
谁也不能欺负方执!
谁也不能!
就是这辈子和方执都没戏了,他也不允有人这么欺负他真心喜欢过的人。
“没事了,别怕,方执,别怕……”
他扭头把杨杰叫过来,“把车开到门口等着。”
这里人多眼杂,他和方执这样已经引的不少人围观了,季衍之把帽子压的更低,然后扶着方执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方执弄上了车,杨杰才问:“季先生,去哪啊?”
季衍之紧紧的握着方执冰冷的手,“方执住哪?”
……
半个小时后,他们把方执送回了公寓。
一进屋季衍之就看到茶几上的千纸鹤,他顿了下,然后说:“杨杰,你去浴室放一下热水,我想帮方执洗个澡。”
“好嘞。”
杨杰抬脚就往浴室走。
季衍之则是带着方执去卧室。
他一走进方执的卧室,季衍之就愣住了。
第128章 方执不见了
从地板,到桌子上,再到床上,全是一张张用彩色的纸折出来的千纸鹤。
太多了,触目看过去全部都是,多到甚至都没有让季衍之落脚的地方。
季衍之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千纸鹤,心脏狠狠的缩了一下。
他已经记不得是哪一年,好像送过方执亲手折叠过的千纸鹤,那时他还很年轻,少年满腔的暗恋全部藏在了千纸鹤里,被小心翼翼的赠予了爱人。
后来……那些纸鹤都去了哪里呢?
季衍之呼吸收紧,他看着方执,眼眶不由得红透了。
“方执……”
方执,没意义的。
他们两个人经历了太多,彼此伤害,彼此消耗。
现在回想起过去,他首先想到的,已经不是确定恋爱关系的那天傍晚,方执在渐暗的夜色里,面红耳赤的偷偷在他唇上落下的那个青涩又懵懂的吻。
而是数不尽的谎言,算计,和那场毁了他大半人生的演唱会。
他相信对方执来说也一定是这样。
留在记忆里美好的季衍之早就消失了。
这些纸鹤……又有什么用呢?
他踏着满地的纸鹤,把方执扶到了床边。
季衍之伸手把床上的纸鹤拨到了地上去。
一直很安静的方执忽然推开了季衍之,蹲下身,小心翼翼把掉在地上的纸鹤一个个的捡了起来。
季衍之鼻尖一阵酸涩,瘦了许多的方执蹲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看了叫人揪心。
杨杰放完了热水,走进来:“季先生,可以带执哥去洗澡了。”
季衍之蹲下,“方执,去洗个澡吧。”
方执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纸鹤。
季衍之伸手:“我帮你。”
方执声音沙哑:“你别碰……”
季衍之愣住。
就听到方执重复,执拗的像是个得不到糖果耍脾气的小孩:“你别碰。”
季衍之喉咙上下滚了两下,忍着心脏处的酸楚,轻轻的把手收了回来。
杨杰走到季衍之身边,把他拽到了一边,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方执,轻声道:“没用的,执哥的抑郁症发作了,他不会听您的。”
“您别怪他,他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他是病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杨杰叹气:“而且他不给任何人动这些纸鹤。”
上次陶佳芳趁方执出门的时候,帮他把房里的纸鹤都收拾了个干净,执哥回来后,居然对着房间哭了一个晚上。
“陆医生说,他病的很严重,而且这半年来,病情还在加剧,有时候执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杨杰轻轻叹了口气:“您看到那边的那条链子了吗?”
他手指了指床头挂着一根链子。
“执哥抑郁症严重的时候,他会用那个把自己锁在那里。”说到这,杨杰的声音有些哽咽:“您别看执哥每天都会吃药,还会按照陆医生说的那样,去做运动,去出去散心,可他……就是没一点好转。”
他不知道执哥究竟是从那天得了抑郁症,但是至少这半年多的日子来,方执有痛苦,他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