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在和他说话。”塞缪尔终于肯施舍给源零一个表情, 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边若飞没有感觉到两人间的暗潮涌动。而且他必不可能跟别人一起睡。离得太近绝对会睡不着觉的。
毕竟在之前世界的自己家里, 他一个人睡双人床, 超大空间怎样的睡姿都可以容纳。
边若飞思索了一下,毕竟是自己将人大半夜拉过来。
塞缪尔在自己的世界已然几乎成神,本来应该是睡在自家法师塔里的定制高级天鹅绒床上,现在猝不及防被自己拉过来,却没有地方住。问题不在他,而是自己一看到新技能就冲动的锅。
“那不然我搬一套被褥打地铺吧,你俩分别睡床。”边若飞相当有慈父风范地建议道。
“那不行。”
“不用。”
两道重合在一起的拒绝声几乎同时响起。
塞缪尔微微弯曲手指,指尖隐约有黑色的雾气缠绕,他带着森然的恶意,看着面前表面上是个人类,实则空无灵魂的机械人。
源零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面上是一如往常的不为所动,时不时闪过银色代码的荧蓝色瞳孔坦然地回应着对方。
“那你们想怎样?”边若飞终于嗅出了两个人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然而却理解错了方向,“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的相性倒是不错。”
他将被子卷到了自己胸前:“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俩待在一张上一起睡吧,我困了。阿源帮忙关下灯。”
金发青年又一次半掩面打了个呵欠,随后将自己像蚕蛹一样用被子包裹起来,倒在枕头上秒睡了过去。
灯光随即被灭掉。只留下了屋里另外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大眼瞪小眼。
没人想把边若飞惊醒。
塞缪尔轻哼了一声,率先站起身,打开窗户便将整个身体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不见任何踪影。
有着深蓝发色的人工智能站起身,目光在亡灵师原本停留的地方一扫而过。屋内除了边若飞,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正常活人的气息。
夜晚低温的冷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源零起身关上了窗,隔离了寒风。
房间里,边若飞的呼吸声均匀而稳定,显然睡得正香。
不久前乌托邦的坠落,导致了它下方的土地变成了一座城一样面积的废墟。无数人就埋葬在这片广袤的地域里。
高空之中,一团黑雾缓缓凝聚起来。
“相当多的灵魂香味,而且日期很短,都没有变质呢。”塞缪尔·伯特伦闭眼深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从里面察觉到了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美味气息。
一场饕餮盛宴就此展开。
青年的兜帽不知何时又被重新戴回了位置,只露出苍白而冷硬的下颚线,他的唇色极淡,在黑暗的背景之下,透着颓靡的冷淡。
在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光是锋刃就有大约两米长。
夜色之下,仿佛是将要尽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一轮红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中,为此刻的场景增添了诡谲的色彩。
沉重的镰刀放在了塞缪尔的手中,却仿佛是轻盈得没有任何重量。
青年以标准的姿势微微前倾身体,将镰刀高高地举起,随后挥斩出一道红色的光,扩散至整座城的废墟之中。
在最初的时候表面上无事发生。
然而,随着第一块石头的震动和滚落,某种酝酿着的东西似乎风雨欲来。
无数银白色的、只有亡灵师能够看到的灵魂一个个地随着他的动作浮上了空中,被镰刀引导着,一个个仿佛排着队被吸入了他黑色的袖摆里。
在下方,同样酝酿着的剧烈反应也产生了结果。
一只只手从砖石间的缝隙伸了出来,白色的骨架撑起了破旧建筑物的挡板,一具具尸体在亡灵师的术法下化作了行走的白色骷髅。
死亡在乌托邦的贵族和下方被砸死的平民,在死后却得到了统一的平等。
他们在恶神的手下变成了一具具只剩骨架的傀儡,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支亡灵军团。
在短短的半小时内,他们就凝聚成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偶有人在这片废墟里拾荒,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塞缪尔感受着肢体里涌动而出的力量。他早就不会为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悲伤,此刻只有在暴食之后飨宴完毕的餍足。
青年挥了挥手,那数目众多的不死军团在下一刻便凭空消失,仿佛之前密密麻麻的盛况只是一个幻觉。
这只是塞缪尔贮存军队的一点小小的把戏。
比起上次捏着鼻子吞噬掉莱斯顿一个人的灵魂,这一次数以万计的进账,让他感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