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使抬臂一挥,便听空中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随后便是狂风携起沙尘,一声鹤鸣长啸响彻天际,巨大的羽翼投下大片阴影,遮蔽了万象宗山脚半片天穹。
鹤使做了个请的手势,禹青易道:“禹仙尊,请吧。”
禹青易瞪大了眼,“我乃千机门十长老之一,你..你如何敢羁押我?”
鹤使坦然:“莫说是长老,就是你们千机门宗主,犯下如此大错也该亲自上仙盟受询。”
“我没有!”
“有没有都上仙盟解释去吧。”鹤使终于冷下脸来,终于不再多言,只抬起二指,便听尖锐的鹤鸣声贯穿禹青易的耳膜,那是一种冷厉的催促,亦是警告。
禹青易额间青筋暴起,怒喝一声,“知道了!我自己会走!”
他说完恶狠狠地盯着秋晚暄,眼眶都盯得发红,从齿缝间蹦出一声:“等着。”随后便跟着鹤使飞身而上空中,消失在巨鹤遮天蔽日般的羽翼后。
秋晚暄全程负手在后,一个眼神也没有丢给禹青易。
围观弟子们仿佛是才从接二连三的震撼中回神,忽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秋晚暄转身欲走,却正对上夏初染的目光,少年先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片刻后又恢复了一贯冷然的目光。
“尊上为何救我?”
秋晚暄看傻子似地看他一眼,“你想死?”
见少年又沉默了,他有些无奈,“救徒弟还需要理由吗?”
他这句话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少年震惊而有些怪异的脸色。
糟了,人设不能崩啊,原主可不会说这话。
没了面具,忽然令他很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够不够到位,他连忙冷下脸,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他一面往回走一面听见身后传来的欢呼声中夹杂着对他的赞叹声,心头开始忐忑地胡思乱想起来。
怎么回事?说好的反派师尊呢?
他这又是抢了打脸反派的高光戏份,又是救下主角,还对徒弟说的什么话?
反派师尊为苟命对主角徒弟一反常态,最后将徒弟感化,被强行掰弯以下犯上,层出不穷的经典套路!虽然这里是点家,但是哪怕有一丝的风险他也要扼杀在摇篮中。
点家文变成绿江文的前车之鉴不够多吗?他可不能再活成高危职业了。
想到这他浑身都打了个哆嗦,额间后怕地渗出一丝冷汗来。
他长长地闭眼深吸口气,心头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幸而他醒悟得早,一切还来得及。
他顿下脚,回忆起原著剧情中,原主鞭打徒弟的情节。要不..找个借口打一顿,拉回一点刻薄值?
可是一想到原文描述的皮开肉绽的情景,他又心头一紧,连带着袍袖都攥紧了。
想想别的法子吧。
他便在这若有所思三步一顿中徐徐往明堂走去。
遥远的昏暗地宫内,一面巨大的水银幕帘中同步着观影镜中的画面。
镜中,身着藏青色鹤氅的仙人长发被劲风吹起,随着衣摆一同飘扬,一幅绝世面容上点缀着月下清泉般的一双眸子,而眼尾那一抹淡嫣红更是令人心神剧震。
而殿内慵懒的端坐高座之上,身着华贵的玄色长袍的男子瞥见这一幕,原本看好戏的表情倏然面色一变,红色的瞳仁眸光锐利。
下一秒,高座上的人影便消失了,转而出现在幕帘前。
他死死地盯着画面,目光一瞬不错地追逐着镜中的人影。直到那人义愤填膺看向观影镜,用玉石相击般的声音斥责千机门长老,他透过幕帘与画面中被放大的人影对视着,心脏狂跳起来。
最后画面停滞,水银幕帘波光一闪,几道涟漪后归于空白。
红瞳男人眯起眼,露出危险的神情,勾唇低语:“叫我找得好苦啊,剑尊大人。”
宗门上下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
弟子口中的活阎王,平日见着恨不得绕道走的明堂剑尊,成了眼下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夏初染本意是想躲着秋晚暄,能不见就不见,可走到哪都能听见弟子们讨论剑尊,听得他头疼。
更甚至,不过翌日他便接到了传讯,要他去明堂。
这就等不及了吗?
他早已做好了秋晚暄要逼他交出异火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知这回此人要用什么手段逼迫他呢?
是找借口试探他,还是直接让他上法堂受审?
他正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弟子寮一路到了明堂山脚。他虽身为万象宗五尊之一的剑尊亲传弟子,本该身份尊贵,却与普通弟子一同住在弟子寮,并未住在明堂。
自夏初染拜师以来,这位师尊就没拿他当徒弟看待过,不变着法找他麻烦已经不错了,平日若是找他也总是通过守殿弟子传话,而且一定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