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玉言听了就不是这样了,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咬着后槽牙,半响只能憋出一句话:“皇后说的是,妾……逾矩了。”
此时沈绪才进来,另外三人皆起来问了安。他赞扬的看了眼小姑娘,看来教养嬷嬷都还是有用的。
因着沈绪在,气氛陡然一变。梁锲与沈绪谈起了公事,三个女人听的犯困,嘉慧和顾玉言撑着眼皮子直挺挺的坐着,芮毓却歪倒在一边,砰的一下,脑袋磕在椅子上。
正说话的二人一顿,沈绪侧身看过来,芮毓已经完全清醒了,正揉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沈绪碰了碰她磕红的脑袋,温和道:“觉得枯燥了?去外面走走?”
芮毓点了下头:“我自己去。”
皇上在同梁锲谈公事,芮毓还是很识大体的。
嘉慧闻言也站起来:“皇兄,我陪皇嫂去。”
沈绪颔首允了,然后又转头去同梁锲说淮县那水患的事儿。
顾玉言有些尴尬,想也一同出去,可梁锲根本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她也不好冒然出声打断,只好自己悄悄退下。
她出去时不见芮毓和嘉慧,心中本来就憋着气,现在已经万丈高了。
随手拦了个宫女,顾玉言没好气道:“嘉慧公主和皇后去哪儿了?”
那宫女被吓一跳,指了指另一处的方向:“是、是往那儿走了。”
顾玉言顺着石子路走,看到长亭下二人已经就着果子糕点,看起来好不惬意。
她收敛了脾气,笑笑:“皇后娘娘和嘉慧妹妹走的真快。”
这声妹妹,让伺候着的凝香巧阅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称呼可微妙了,若是顾玉言和嘉慧身份对调一下,称一声妹妹也无不可,可一个妾室称正室妹妹…
说来就奇怪了。
顾玉言坐下,她是个会说话的,知道芮毓呆在宫中不知宫外的事儿,专捡好听的来说。
芮毓听的高兴,偶尔还能应她两声。
不过没多久,顾玉言就把话头引到自己的肚子上去了。
她是真的得意,藏不住的得意。方才还能忍着不说,现在话题一打开,就说个没完。
毕竟梁家只有梁锲这一根独苗,而她肚子里怀的,是梁锲唯一的骨血,就连梁夫人都对她百般关怀,有时候送过来的补品,连嘉慧都没有呢。
芮毓淡淡的瞥了一眼顾玉言的肚子,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巧阅知道她们娘娘在想什么,不过怀胎这事儿也是天注定,急不来的。
这个顾玉言也真是,当今皇后都没有孩子,她在这儿嘚瑟什么呢。
顾玉言说的正高兴,全然感觉不到气氛的微妙,反而愈发放肆:“可惜嘉慧妹妹还没有身子,锲哥哥不是常常去你屋里,要不下回让母亲请尊送子观音回来?”
嘉慧脸色稍稍一白,张了张嘴:“不用了。”
顾玉言在梁家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过,毕竟嘉慧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还是皇上赐婚,梁府上下都拿她当主子。
而她顾玉言,虽是大理寺卿嫡女,但毕竟是妾…
梁府的人怕她,却未必敬她,在府里她忍着,现在就是想撒个气。
“那怎么行,没有子嗣可不成,你没听说安伯爵府的三公子么,前些日子刚休了妻,你知道因为什么?竟是因为他妻子六年了都没身子,而且、”
顾玉言这话在嘴里打了个结,后面的及时打住。
但其实,也不及时了……
她扭头胆战心惊的瞧了眼芮毓,就见芮毓眸色冷冷的瞧她。
顾玉言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她说的痛快,却忘了皇后也是没有身子,前些日子还听说前朝因为这事儿闹的紧。
芮毓眉目一冷下来,那气势倒真有几分中宫的样子。
她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眉间的不悦显而易见,起身要走了,她淡淡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皇上给你撑腰。”
这话芮毓是对嘉慧说的,嘉慧心里一暖,轻轻点了下头。
芮毓目光掠过顾玉言,顿了顿,又说:“不要怕。”
顾玉言脸色难看,又不得不起身恭送她,一直到芮毓离去,她也没再开口说嘉慧半个字。
嘉慧叹了声气,小声说:“你何必同我较劲,如果我们能好好相处,他不是也能高兴么?”
顾玉言红着眼瞪她,终究没说话。高兴什么,梁锲一颗心都在嘉慧身上,可她顾玉言也是千金之躯,本也应该被妥善对待的啊。
回去的路上碰到梁锲,梁锲行了个礼便去找嘉慧了,凝香笑说:“娘娘宽心,奴婢瞧着梁公子对公主很是上心,不会让她吃亏的。”
芮毓忧心的哪里是这个,她看了看凝香,为难的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