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刚刚看见人,伙计登时又有些傻眼。
只见他们家天仙似的东家,正和一个陌生男子拉着手,窗户大开,狂风吹灭了烛火,两人都在暗处,都愣在原地看着刚刚跑过来的伙计。
这场景怎么看都过于不对劲了。
伙计愣了愣,尴尬地别过头去,看向窗外道∶“这雨下的还挺好看的哈。”
“……”
眼见着是越描越黑,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情郎的眼神都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怀疑,谢姝月自知自己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把话说清楚,干脆直接问道伙计∶“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事。”伙计挠了挠头,唯恐扰了自家东家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尴尬道∶“您二位继续,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
说罢,还未等谢姝月反应过来,便飞快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甚至还非常贴心地制止了想要上来的客人。
谢姝月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无论是哭是笑,她都已经做不出来了,只得低着头,像是即将要接受审判的犯人一般,等待着陆鸣予的质问。
“陆郎。”谢姝月未曾察觉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细微的颤抖,“我并非故意瞒你,只是我……”
“外面下雨了,你可有带伞?”殷玄铮骤然打断了谢姝月的话,突然再度岔开了话题,似乎丝毫不为谢姝月隐瞒之事而介意。
即使在理智上他有一堆问题要去问,关于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又为何要到赌场见倪向,和睿王之间有没有关系。
可是紧要关头,他却突然有点害怕收到谢矜的回答了,如果谢矜真的是别人所故意派来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生性多疑,最厌恶别人的欺骗,但现在却非常可耻地希望一辈子都碰不到真相。
见谢姝月沉默不语,殷玄铮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想要结束掉这个话题,自说自话道∶“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谢姝月倔强地抬起了头,那张熟悉的姝丽容颜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殷玄铮的梦中与画中,让他魂牵梦绕,日日难忘。
可如今那张含羞的粉面表情是冷淡的,一向盈盈含情的桃花眸也结着冰霜,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互通书信的心上之人,今日得见,却徒留一片陌生。
“我……”殷玄铮听到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声,沉默半响,最终道:“我没有。”
“你没有?”谢姝月歪着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一般,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是像楼下那群人一样嗜赌成性,一掷千金,还是像我一样别有用心?”
谢姝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似乎是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突然迸发,又像是因为情郎的怀疑感到心中酸涩,两相叠加下,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便要喷涌而出。
“我骗了你,你知不知道?”谢姝月步步紧逼,嘴角扯出了一个冷淡的笑,那是殷玄铮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医馆之女,薛掌柜也并非是我的亲戚长辈。”
“矜矜……”殷玄铮顿时慌了阵脚,下意识地想要抱住谢姝月安抚她的情绪,可却不知谢姝月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推开了殷玄铮的怀抱。
虽然她在笑,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哀伤,伸手又扯下了身上厚重的披风,上好的淡绯色流云缎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上面用细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比殷玄铮曾经设想的还要妩媚无双。
“我的喜好是假的,其实我最喜欢这等华丽富贵的打扮,之前穿的破旧朴素,不过是在你眼前做戏罢了。”
不知何时,谢姝月的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看着慌张无比的殷玄铮,又勉强扬起了一个笑。
“如果我愿意告诉你事情的真相,那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殷玄铮张了张嘴,内心理智与情感无比焦灼地对峙着。
正是因为事情的特殊性,知道的越多便越是危险,所以他一直咬着牙不说,可眼下这等情景,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再去对谢矜扯谎。
“公子。”
原本一直在楼下等待收网的凌轩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隐晦地指了指楼下。神色凝重地出声道。
殷玄铮见状,皱了皱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只得帮谢姝月又披上了披风,柔声道∶“我先让人送你回家,我明日一定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告诉你,好不好?”
“不必了。”谢姝月垂了垂眸子,低声道∶“一会薛掌柜会送我回去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