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没有资格生乱步的气。
我很清楚这件事谁对谁错, 陀思固然有错, 但主要责任在我。但是我没办法,至少现在没办法向他认真的解释。
我不能保证我跟他解释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打电话报警抓我。
“乱步桑, 是我不对——”
他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示意我不要说话。
“讲和好不好?”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给理由, 也没要解释,没再追究之前的事。
我们都冷静下来了。
“好。”
他抿起嘴唇, 朝我伸出小拇指, 弯了弯:“那我们来约定, 讲和了。”
我微微怔住。
我仿佛看见了从大海的尽头, 晕染开来的夕阳。也有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落日余晖的尽头,领衔着那抹流光溢彩。他朝我伸出了小指。
【我们来约定,讲和了。笨丫头,你要不要跟我去那座山上探险。】
奇怪。
我在和谁约定讲和了?
又是谁在和我约定讲和了?
……
“清溪溪!清溪溪!”
乱步叫了我两遍,我才回过神来,他噘起嘴,唇边还沾着一点酱汁。
“我跟你说话,你居然发呆了!”
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道大概是在哪个电视剧里看过,所以和现实有些混淆不清了。
我看到乱步不高兴了,赶紧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嗯,我们讲和了。”
他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子。我托着他的手指,意外地发现他没戴戒指。
那枚我送给他的假戒指,他从来不肯摘下。
我回想起刚才在浴室里,他好像因为手上沾了润滑剂,手指太滑,戒指掉到了瓷砖上。
可别被水冲到下水道啊。
我有点担心,放下吹风机,用手指代替梳子,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去浴室找戒指了。
虽然是个假戒指,他却极其呵护。越是如此,我越内疚。
我本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东西。
用一枚假戒指求婚成功,我这算不算骗婚?
我在浴缸里发现了那枚银色的戒指,它被水冲得闪闪发亮,在水中沉淀出一种静谧的蓝。
真漂亮。
这种奇异诡谲的蓝光,温柔得似乎让周围的水都变得出奇的幽深。
我隐隐注意到戒指的内侧刻着什么字,刚要拿上来,乱步突然推开了浴室的门,跑了进来。
他在我之前捞起了那枚戒指,然后又迅速地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啊嘞嘞,差点弄丢诶。”
这枚假戒指一直牢牢占据着那个位置,连我们在婚礼上交换对戒时,他都没有摘下。
“这戒指里好像有字——”
“清溪溪,我今天想喝酒。”乱步凑过来在我的脸上“啵”了一下,“你会允许我喝吧。”
“你没酒量的,唔,喝奶啤倒是可以。”
他下班回来时刚好带了两瓶奶啤。
我很快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筷,切了一盘哈密瓜,拧开了两瓶奶啤的盖子。
我们挤在小飘窗上,各自抱着一瓶奶啤,打开了飘窗看星星。
乱步对上次Chu鸭在此出现,仍心有余悸。我左右看了一圈,保证没有Chu鸭的半点影子,他才慢吞吞地爬上来。
我也不知道Chu鸭上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虽然是中原中也的宠物,但却热衷于浪迹在整个横滨。
据说除了行侠仗义和被我发现的爱看维密秀之外,还有个爱好是到处捡圆形的小瓶盖和球体。
大概是为了取悦侦探社的那只三花猫。
鸭子爱上猫,乍一听很搞笑,细细想来,难免有些伤感。
因为它们根本没法拥有子嗣——等等,即使没法拥有子嗣,也能拥有相守的爱情啊。
不过看中原中也那个家长的态度,似乎很不乐意,这次回去很可能还会将Chu鸭关禁闭。
想到被Chu鸭爱慕的那只猫,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乱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乱步桑,你们侦探社的那只三花猫,配种了吗?”
乱步咽下嘴里的奶啤,含含糊糊地说:“没吧。”
“我这里有个不错的对象,你要不要跟它的主人说一下?”
“清溪溪。”乱步放下啤酒罐,皱起了脸,“你该不会想说把那只讨厌的鸭子介绍给侦探社的猫吧?”
“诶诶,你怎么知道?”
“不行!”乱步坚定地拒绝了,“猫不会同意的。”
“……”
“别想了,猫不会接受一只鸭子,除非那只猫是我,鸭子是清溪溪。”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今晚的天空真好看,你快看,说不定会有流星呢。”
飘窗开着,外面是夏天的夜晚了,连吹进来的风都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