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彤轻哼了一声,心想也是,沈幼安从前是安平王府郡主,那林昭容只不过是城阳侯府的一个小姐罢了,怎么敢跟沈幼安有什么过节,只是这世间百变,谁能想到当年王府的一个郡主会沦落到为奴为婢的下场。
若是安平王还在的话,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早年便听说过那安平王最宠爱他唯一的嫡出女儿幼安郡主,若是他还在,又怎么舍得将她送进宫来选妃。
有些事情本身就是说不通的,安平王没有嫡子,爵位便无嫡子可袭,大煜重嫡庶,□□皇帝当年怕朝臣乱了体统,坏了嫡庶,特地颁布法令,若有嫡子,庶子不得袭爵,若无嫡子,庶子袭爵,需得降爵,且得记到嫡母名下,那安平王府没有嫡子,只能由府中庶长子袭爵,只是这安平王府,也就变成了安平公府,王府变公府,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郡主了。
只是即便不是郡主了,凭着公府小姐的身份,加上又是这样的容貌,也不至于落到落选的地步,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不放到身边宠着,竟是忍心将她作为奴婢使唤。
碧彤抬头看了看沈幼安,只怕这林昭容总是找她麻烦,也是嫉妒她吧,这样的容貌,即便是没有王府郡主的身份,放到后宫也是一个威胁,更何况,即便是王府降了爵,沈幼安也还是公府小姐呢。
“那林昭容向来喜欢拿宫人撒气,日后见了她,躲着点。”
沈幼安抬头苦笑,哪里是她想躲就躲的了的,御前伺候的人,怎么躲还不都得跟在陛下的身边伺候着,就像今日,陛下唤自己进去奉茶,难不成,自己要违背陛下的意思吗?
真是惹不起,也躲不起啊。
碧彤拿了帕子给她擦了脚,倒了水,将她扶到自己的床上道;“今日,你与我一同睡吧,我给你暖暖腿。”
沈幼安的腿早就失去了知觉,加上她体寒,往日里自己都捂不暖被子,一宿起床脚都想冰块一样,更不要说今日了。
碧彤将她的一条腿抱在怀里,来回的搓着,手下的肉都是紧绷着的,心中暗恨那林昭容心思歹毒,这样的天气罚人跪,是想毁了这两条腿啊。
这林昭容如此蛮横,连御前的人都敢罚,说到底也与陛下的态度有关,真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讨厌幼安,即是不喜,又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伺候,若非不喜,又为何会纵容林昭容这般罚她,御前的人,即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一个妃子来罚,换句话说,御前的人那就是陛下的人,打骂都由着陛下,若是旁人敢胡来,那就是打陛下的脸,可是陛下却偏偏对林昭容一而再再而三的惩罚幼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不成是讨厌安平公府的人。
也不怪碧彤这么想,沈幼安只是一个女子,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什么样的性子她也了解,不至于惹了陛下的不快,陛下如此待她,就只能是对安平公府不满了。
“幼安,你要不要托人打听打听,是不是安平公府的人在朝堂上惹了陛下了?”
沈幼安听她这么说,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碧彤一边搓着她的腿,一边道;“我看陛下也不甚太宠林昭容,如此纵容林昭容,倒像是对你有什么不满。”
沈幼安沉默了片刻,碧彤见她不语,忙道;“你也不用担心,是我胡乱猜的,许是你才到陛下身边,陛下还没适应过来。”
都快一年了,还没适应过来,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心虚,陛下脾气虽暴躁,但是待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很宽和,唯有对沈幼安,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诸多不满,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陛下那是故意找茬。
“陛下英明神武,怎会对我一个小小女官不满,只怕陛下都不知道我是谁呢,今日是我鲁莽,冲撞了林昭容才会被罚,你莫要乱猜了。”
“那安平公府......”
“安平公府。”
沈幼安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字,如今的安平公府早就不是当年的安平王府了,还有什么能值得陛下不满的呢,她父王此生最怕的便是王府的爵位保不住,所以临死前才会有那样的一番交代,没想到到头来,王府的爵位还是没有保住,即便是公府又怎么样,王府没了就是没了,哪怕只是换了块匾,她也再不能将那个地方当做家了,只因那里的一切都变了。
碧彤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伺候陛下呢。”
“嗯。”
沈幼安点点头,躺了下去。
碧彤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见沈幼安缩成一团,心中默念,陛下啊陛下,您坐拥江山,为何要为难一个小小女子呢,王府郡主,一夕之间,失去最疼爱她的父亲,被送入宫中,难道还不够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