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宋氏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见她半梦半醒的在哭,失笑,“我不是好好的么。”
“娘,我还梦见他总对我冷冰冰的,不理我。”苏锦绣靠着她,娘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很小的时候她怕打雷,娘就是这样抱着她,一整夜的搂着她。
想着也许是她太紧张了,快出嫁的姑娘,想到往后的生活总是会有些茫然,宋氏耐心着安抚:“他为什么对你冷冰冰的,你们吵架了?”
苏锦绣轻揪了衣服:“我求圣旨,不让他纳妾。”
宋氏低头看她,哭的眼眶红红的,大抵是梦里伤心的很,宋氏轻声道:“那你为什么不亲口和他说,要去求圣旨呢。”
苏锦绣没有吭声。
“夫妻之间讲求的是信任,他信任你,你也信任他,这样两个人才能心无间隙的生活在一起,倘若连夫妻之间都相互猜忌,那岂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宋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你祖母其实是很反对的,她想找一个温顺贤良的,我进门的时候却什么都不会,还经常做错事,外头都说你爹娶了个悍妇,家事做不好,出去打架倒是有一手,当时你已经六岁了,还有人怂恿你爹纳妾,倘若我反对,那我这就犯了七出,没给你爹生个儿子,还拦着不让苏家有香火。”
“这些你爹都挡下来了,当初生你的时候娘的身子骨折损不小,你爹担心我再怀孩子的话还会出事,所以一直不愿意再生。”
苏锦绣不由抱紧了她,关阿婆都说了,娘身体虽好,生孩子却每每凶险,容易大出血,即便是烨哥儿是个姑娘,她和爹一样,不会让娘再去冒险。
“我相信你爹,你爹他也当得起我的信任,蓁蓁,你要记住,夫妻之间有什么事都不能憋着,要摊开来说,不论好坏,你们是夫妻,就是要一起去承担,而不是让外人左右了情绪。”
“那如果,他当不起我的信任呢。”
宋氏没有为她做这个假设,而是拿了自己为例子:“要是我与你爹夫妻离心,他做了让娘伤心的事,那等你长大出嫁,娘就与他和离。”
宋氏就是那样的脾气,现在看着温柔,骨子里还是刚烈的。
苏锦绣心想着,倘若刘莞儿是在娘怀身子之前与祖母合谋设计了爹,那当年的事便不会那样,可恰恰是娘怀有身孕后和爹分房时给了她们机会。
“娘,当初你把爹绑回宋府的时候,您心里想的是什么。”
宋氏笑了,半响才道:“我那时想着,绑回家看看,他要是愿意呢我就嫁给他,他要是不愿意我再放了他。”
苏锦绣的背后传来了梦呢喃声,紧接着,小肉手搭上了苏锦绣的后背,贴着她,睡姿十分的有趣。
苏锦绣将他从身后捞到她和娘的中间,烨哥儿做着美梦呢,小嘴边淌着口水,吧唧吧唧了两声,像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苏锦绣心里那点阴郁都给扫空了,哭笑不得看着他往自己怀里淌口水:“娘,我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傻。”
“你小的时候霸道的很,可没这么老实,整张床都得是你的,一觉醒来还得找找,不知去钻去了哪里。”宋氏抚了下她的脸,“睡吧,娘在呢。”
苏锦绣靠下来,眯上眼,耳畔还有烨哥儿的呼吸声。
后半夜真的没再做噩梦,睡的特别踏实。
……
第二天苏家就来了许多客人,宋大夫人和宋二夫人前来帮忙,还有从黔城老家过来的一些族里亲戚。
邀请的客人成亲当日才回来,但自己家人,提前几日就会聚一起,黔城来的亲戚说道起来时,老家那儿是要摆上三天三夜才够热闹。
苏锦绣什么都不用做,入夜后早早歇下,十二这天,天未亮如沁轩上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前半夜苏锦绣翻来覆去没睡着,到了后半夜堪堪睡去,没多久就被李妈叫醒了,沐浴洗漱更衣,等人按坐在了梳妆台前,苏锦绣才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
看着铜镜中慢慢添妆的脸,说不出的感觉。
等清竹扶着她起身,将架子上的喜服给她穿上时,望着裙摆上绣着的金雀,苏锦绣才缓过神来,耳畔传来清竹的赞美:“小姐穿着真好看,之前试的时候还没添妆,如今瞧着更美了。”
冬罄为她系上腰封,在腰间挂上玉佩,大魏的习俗里,新人身上还会添一些金饰,请过来做全福妈妈的李夫人从打开的锦盒里拿出一个个的镯子为苏锦绣带上,快垂到了手腕上,苏锦绣动了下,李夫人笑着道:“穿金戴银是好兆头,就得多戴一些,戴不动为止。”
苏锦绣真没套过这么多的金镯子,还要再戴个金项圈,最后戴上凤冠,坐下时,苏锦绣感受到了来自全方位的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