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马车里头,眼眸微闭,似乎是在休息。
燕沉潇本是想同她进来的,可甘棠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只犹豫了这么一会便错过了机会,甘棠乘上马车之后便叫人出发了。
燕沉潇只好登上了她后面的马车。
甘府早已得了消息并且解除了禁制,管家嬷嬷带着拾一等人在门口等待甘棠的回归,几乎是看见青石板路尽头马车出现的一霎那,眼泪便浸湿了眼眶。
车轮碾压过细碎的沙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赶车的宫人在甘府前拉住缰绳,枣红色的马匹发出嘶鸣声,马车也随之停下。
宫人率先下了马车,“大人,请。”
甘棠掀开了帘子,从马车上落下脚步,才一抬头看向甘府,便对上了管家嬷嬷和拾一、阿蛮等人的视线,他们矮着身子行礼,眼睛却盯着她,闪亮亮的,好像发着光。
甘棠心情好了些。
嬷嬷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叹道,“恭迎女郎回府。”
甘棠扶起她,“嬷嬷请起。”
“都起来吧。”
她撤退身后送她回府的宫人,转过头继续和他们说话。
燕沉潇也下了马车,但是除了宫人,没有注意到他。他站得很远,目光落在甘棠和甘府的一众下人身上,十分安静的模样。
一方是回归的喜悦 ,一方是死寂的沉默,同一个世界,两种完全不同的氛围。
他对着身后待命的宫人说道,“都回去吧,本宫还有话同甘女郎说。”
辽香没有走,他是燕腹蕊特意派给燕沉潇的人,一个身形精干瘦小的男子,皮肤略黑,看起来温润无害,但武功十分高强,笑眯眯着便可以灭了一队人。
他待在燕沉潇身边,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明面上只是他一人,至于暗中还有多少,燕沉潇也不甚清楚。
燕沉潇淡淡看了他一眼,“随本宫来吧。”
两人走近甘府。
隔了这么长时间,阿蛮终于见到甘棠,心情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窜到甘棠身边,脸红通通的,“女郎可算回来了!阿蛮好担心女郎!”
伸出去要牵住甘棠衣袖的手突然被打下,阿蛮吃痛,侧头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对着他冷冷说道,“驸马岂是你轻易能碰的?”
周围顿时陷入沉寂。
他身后便是燕沉潇,目光凉凉地看着这一幕,半晌转向甘棠,勾着红唇笑得灿烂,“辽香说得对。”
“驸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甘棠看着他,目光微冷。
燕沉潇眨眨眼,“本宫累了,驸马难道不请本宫进去坐一坐吗?”
“好。”甘棠盯着他半晌,忽而也笑了,“殿下请进。”
“驸马也请。”
两人率先进入府中,大门处阿蛮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面色僵硬,一片恍惚。
“驸马难道不打算谢谢本宫吗?”燕沉潇已经坐了下来,手拄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甘棠,继续说道,“若不是本宫作证,驸马怎么可能这么早便出来呢。”
“是吗?”甘棠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甘棠确实该好好谢谢殿下。”
燕沉潇轻哼一声,没说几句话又站起身来,在大厅内转了转,最后指着一个青釉直颈花瓶,回头看甘棠,理所应当的模样,“本宫不喜欢这个,驸马可不可以换了?”
“当然可以,殿下不喜欢的东西怎么能让殿下看见呢?”
话是这么说,她却一动不动,只是漫不经心地坐在那儿。周围人不是瞎子,能看出他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没敢动。
辽香动了,他径直走过去,抬手拿起那个花瓶,转身向外走去,燕沉潇皱眉,“等等,你这是做什么?”
辽香一板一眼地回答,“殿下不喜欢的东西,属下为殿下处理。”
“放下。”燕沉潇冷了脸色,“本宫要甘女郎自己拿走。”
变脸似的,他又看向甘棠,唇角微微翘起,故意道,“驸马不去,是不乐意吗?”
甘棠微顿,随后便站起身,走到辽香身边接过花瓶,转而看向燕沉潇,轻笑一声,“当然是乐意的。”
燕沉潇似乎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眨眨眼,真诚道,“驸马真好。”
甘棠把花瓶递给管家嬷嬷,嬷嬷带着花瓶离开。
燕沉潇满意了,回过身继续转悠,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满眼新奇,最后累了在甘棠面前坐下,喝下一口茶,说道,“驸马的家真好看,驸马也好看。”
甘棠抬眼看他,轻嘲,“殿下过奖了。”
燕沉潇伸手牵住她的衣袖,弯着好看的眼睛,像是在撒娇,“本宫乏了,驸马带我去休息好不好?”
似乎是怕甘棠拒绝,他紧接着道,“旁人都不行,就要驸马自己带我去。”